元胡摩,宇文觉的皇后,西魏文帝之女,和西魏废帝元钦、末代帝王元廓是兄妹(或姐弟)。
她的人生主线是公主到皇后,皇后到尼姑,还俗,最后又成庶人。
她的人生,和“前”、“被”两字密切相关。
嫁给宇文觉之前,作为公主的她,应该过着勉勉强强的日子。
不算坏,是因为身份放在那里,没有什么人敢欺负她。
更不能算好,是因为她的父亲,王权旁落,被迫废后。她的兄弟们,被宇文泰和宇文护随意废和立。
这位公主,肯定不会像生在盛世中或特别受宠的公主那样,活得肆意和洒脱。
她的兄弟元廓退位后,她成了前朝公主。
公主加了前朝两字,是多么尴尬的存在。高贵的身份,已成往昔。等待她的,是困在精巧的囚笼?是流放到民间,经历从金枝玉叶到命如草芥的落差?还是直接死于非命了?
人们对于前朝的公主津津乐道的原因,源于反差感引起的好奇。原来在云端的人,突然跌入谷底。这个人能接受现状吗?他以后怎么处理周围环境和自己的关系。他选择不屈服,重新崛起;或者就此沉沦,自暴自弃?类似这样的素材,开放性很强,令人浮想联翩。
此时元胡摩的命运和以后将要遭受的磨难比起来,波折已经不算太大了。她已经嫁给宇文觉,元氏皇族尚且有可利用之处,她成了皇后。丈夫的父亲、堂兄是造成家族的衰败的推手,而直接受益者是自己的丈夫。元胡摩啊元胡摩,你究竟以怎样的心态,去和宇文觉朝夕相处?
我想她和宇文觉能共同生活,一方面也许是宇文家把持朝政的事已经让她的父兄焦头烂额,她和父兄相处的时间不多。她又是女孩子,在封建时代,家人肯定重男轻女,给予她情感上的关注不足。因此,她和父兄之间的感情可能不深。
另外,天生也好,后天塑造的也罢,她的性格用现在流行的词来形容,就是佛系,反抗心不强。
像她这样的性情,如果顺利的话,将成为一位端庄贤淑的皇后,在这深宫中慢慢老去,死后与丈夫合葬。
然而好景不长,宇文觉被退位、幽禁,最后死于宇文护之手。元胡摩成了前皇后。
她出家为尼。红楼梦中评价惜春的“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那句,再合适不过了。
庄严的佛像、简陋的禅房、日复一日的诵经声、清幽曲折的小径,构成了她的多年生活的全部。
听到寺庙的钟声时,她能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万籁此俱寂,惟闻钟磬音"1
这种感觉,在她是公主和皇后时,无法拥有的。
心里除了怀着几分对亲人和丈夫的哀思,其余的地方,全是冷漠。
出家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安全了。
本来她应该像无人问津的老宅一样,无人驻足和停留,也无人拆除,就这样一直矗立在那里,直到哪天,房子自然坍塌。
偏偏峰回路转,她出家了十余年后,小叔宇文邕除掉了宇文护。
宇文邕又迎回了她,把她安排在崇义宫。
重回故地,心境早已大不相同。父亲、兄弟、丈夫逝世多年,作为公主时的几分天真、当皇后时的母仪天下,早已在岁月中消失殆尽。
杨坚建立隋朝后,元胡摩再次被赶出皇宫,居于私宅。住在哪里,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了。对没有能力掌控自己命运的人来说,远离一切纷争,反倒是一种解脱。
三十多年后,元胡摩终于走完了坎坷的一生。也许,在多年前,她的心早就冷了,死了。历经几朝,所有的恩怨、纷争,再也不能困扰她了。
1:唐朝常建 《题破山寺后禅院》
参考书目:周书列传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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