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万事开头难,写这部《唱片中的西方古典音乐史》首卷“古代音乐”真的是难上加难。困难之处不仅仅在于著者本人只是一个理工科出身的业余爱好者,没有受过西方人文学科的系统性学术训练,也缺少较为完整的多种人文学科的知识储备,更因为古代音乐这一领域几乎没有现成的可以参考的中文资料。
《唱片中的西方古典音乐史》古代音乐部分涉及到音乐、考古、历史、语言、宗教、社会、民族、艺术等诸多学科的知识,时间跨度超过三千年,地理范围包括欧亚非三块大陆,涉及到的古文明也数量众多,想以一己之力精通这些知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仅从音乐角度来说,本卷涉及到的音乐只是有乐谱记载下来的一小部分,更多的通过口头传播的音乐不是失传了,就是已经变化得不能确证其原貌。即使是通过乐谱得以保存的音乐,也因为当时的乐谱的不完备性,不能精确地释读译写,甚至至今无法破解。通过考古文物、图像学、文字描述等其他证据的补充,我们才能够对古代文明的音乐文化窥见一斑,而能够反映在唱片中的古代音乐更是稀有,这也极大地增加了写作的难度。
另一困难之处是语言。本书涉及到大量古代希腊语和拉丁语问题,更不用说近东诸文明的古代语言,著者本人只粗通一点英文和音乐相关的术语,对于多语种的大量专有名词、人名、地名只能通过查字典或手册的方式去努力给出中文译名,结果却往往不尽如人意。盖因著者平时看的几乎都是英文资料,现在将英文或其他西文音乐专业词汇以及思维方式转换成中文是件非常痛苦的事情。相当多的冷门词汇没有中文译名,或者不够专业,只能从英文转译到中文,实在查不到的只能先给出原文,而不是更蹩脚的音译。还有很多中文译名并不统一,非但音乐、历史、宗教等学科之间,连各种貌似权威的中文音乐书中的译名都互不一致,甚至是错误的,并以讹传讹多年,给著者带来了极大困惑,并在查证上耗费了极多精力。如果书中有中文译名上的错误,大部分责任并不在著者,这些译名都有参考来源,只能选择一种著者认为可取的译法,并基本都附上原文以避免误导。
最困难的一点是本卷包括的音乐大部分都没有相关中文研究资料,即使有一些中译本和论文,也大都语焉不详,甚至是连抄袭也没抄明白的劣质注水论文。例如拜占庭音乐研究的寥寥数篇中文期刊文献和学位论文,具体就不指名道姓了,有的完全照抄Egon Wellesz的著作,却连最基本的中期拜占庭记谱法表示上行二度有六种符号都能抄错成“下行二度”,还有的将击钹者(Cymbalspieler)翻译成“古钢琴手”,试问拜占庭时代有古钢琴吗?有些中文资料和译本的内容已经陈旧过时,跟不上当今西方音乐学的前沿发展,有些内容和观点已经被证伪,却仍在中文世界流行,本书则尽量采用最新的西方音乐学研究成果,特别是前格列高利圣咏相关内容。
尽管写作计划已经酝酿了十数年,提纲也数易其稿,但在深入阅读资料和写作过程中,著者多次改变了写作计划,甚至扩写了部分章节,例如古犹太音乐、东方教会音乐、中世纪晚期圣咏发展等中文资料几乎为空白的内容,希望做一些微薄的引介工作。还有不少内容做了删减和舍弃,例如古希腊音乐的理论和美学,中文资料已经很多,而且也无法反映到唱片上,反而在古希腊乐器介绍上花了一些笔墨,毕竟本书的宗旨之一是和聆听的感性认识相结合。
尽管陈述了写作困难的诸多理由,但绝不是为本书肯定存在的错误疏漏之处开脱,而是希望方家能够不吝赐教,指点迷津,不但对著者本人,对西方古典音乐的爱乐人也是功德无量之事。
在写作的两个半月时间里,著者得到了家人和朋友的大力支持和鼓励,免除了许多份内的活计,还养成了早睡早起体验凌晨四点的北京的良好习惯,在此深表谢意。
2019年8月26日写于帝都“静默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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