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与夕阳

作者: 雨青的麦子 | 来源:发表于2023-06-13 22:43 被阅读0次

陈雨青走出学校的大门,夕阳的余晖刚好从对面耸立着的高楼间,斜穿下来,落在她的眼里,有些刺眼。她低着头,大步向前走着。六月了,马上要放暑假了,学生们充满期待,她这个班主任何尝不是呢!

空气很闷,没走几步,雨青就开始流汗了,城市里总是比老家要热得多,最晚一批放学的孩子三三两两坐在电动车后座上,向家的方向飞驰,亦如儿时放学时的自己。可是,那时候的雨青放学没有这么晚,但是,她也会很晚回家。

学校的放学铃声在二年级时由铃铛换成了电铃,黑乎乎的,圆圆的,声音很响,所以老师从来不拖堂,铃声一响,教室里就不见了学生的影子。有的飞快跑到操场上去抢秋千,有的约着小伙伴一起跳绳,有的就凑在花坛边儿上一起写作业,大概是比着写才会赶早回家。

雨青偶尔会趴在花坛边儿上写作业,那是以前,等比她大两岁的哥哥放学。现在哥哥小学毕业了,雨青也已经四年级了,她不再是跟屁虫,放学时间她有了自己的打算。虽然下课了,但是她没有马上离开教室,而是继续完成不多的家庭作业,然后收拾好书包,独自一人走上回家的路。

学校不大,一个年级就一个班。在一座山头上,每天上学都要爬上这座小山丘,现在想想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山坡的四周都是农田,在平整的路边有一片小竹林,放学还早的时候,会有同学钻进竹林里玩起捉迷藏,或者干脆躺在竹子上,竹子靠着韧性为一个个小小的身躯支起一张小床,直到小学毕业,那片竹林都在。

雨青路过这片竹林时,已经没有的喧闹,自己多留了一会儿写作业,此时没有同行的伙伴,她没有钻进小竹林,也没有在竹子上躺一躺,只是静静地向前走着。落日还有着些许炎热,日光照在绿色的竹叶山,有些发亮。雨青有些吃惊,以前似乎没有关注过日光照在竹叶上的样子,她不由得放慢脚步。此时,风吹起来了,竹叶晃动着,互相碰触着,发出沙沙的响声,有的叶子左右摇摆着,阳光照在上面的亮光也来回闪动着。不知为何,雨青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跟以往开心奔跑不同,和开怀大笑也不同,她依然默默走着,仿佛成了走进自己的神秘世界。但是,确是无法与人分享的世界。带着这份愉悦她继续向前,没有停下脚步过多驻足,她似乎不害怕这种感觉会消失,虽然这种内心的宁静是偶然间才发现。

回家的经过小竹林后基本就是平整的大路了,只是路两旁依然是菜地。夏天里可以吃的蔬菜瓜果太多了,沿路都可以看到,有绿油油的大辣椒,有圆圆的西红柿,有长长的豆角,有胖胖的茄子,还有南瓜/冬瓜/西瓜,最多的当然是玉米,一片一片的,每天上学的路都穿过这些瓜果蔬菜,从发芽到开花,再到结果,五颜六色的,总是生机勃勃,对了,还有水稻,更不能忘的是那一池池荷花。反正,上学的路总是不寂寞的。

最让雨青时常想起的是菜地那边的一江水,每每教学生念起“半江瑟瑟半江红”,陈老师就会不自觉分享儿时记忆里的景象。走过菜地,走到荷塘边,落日已散尽了炎热,变得温和而平静,橘黄的落日在山头发出属于夕阳的余晖,阳光洒在江面上,斜阳正下方的位置如星河灿灿,在微波荡漾中闪着金光。另一些位置或是被山挡住了,幽青的一片,暗暗的,静静的。站在江边,微风拂面,雨青惊呆了,又是一个第一次,在即将12岁的小孩子的心里似乎被什么触动了,这样的景致大自然是常常馈赠的吧,为什么只有在今天才关注?当时的雨青可能不曾了解,美的意识也需要被唤醒。那么,到底是什么唤醒了陈雨青不曾有过的美的觉知呢?可能是独处,可是当时的她还太小,自然是无法感知的,只有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次次回想当时的画面,一次次从中汲取能量,她才慢慢感知到。

眼看着落日更近山头一步,雨青竟然有些不舍,她想再多看看,回头看向家的方向,对啊,可以到山上看!于是,她转身快速穿着田野,向山腰爬去。一口气到达山腰,对雨青来说,不算什么,毕竟每天上学放学就是下山爬山来回两趟。山腰上有树,也有龙须草。雨青找了个最佳观景台,半躺在龙须草垛山,静静地看向远山,默默注视着,一直到落日再也看不见了。

微风轻轻吹着,陈雨青现在回想起那落日的景象,心中依然平静愉悦。看完落日,似乎意犹未尽,她静静躺下,龙须草软软的,抬眼看向天空,有几个星星已经出现了,在浅蓝的背景下不那么显眼,雨青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

在以后的每个放学的时候,她不再跟着小伙伴嬉闹,而是一个人默默走着,观察着身边微小的变化,在半山腰上看着落日,听着晚风吹过龙须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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