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称赞当代名医一般都喜欢用扁鹊来形容,但是人们只会用第三扁鹊的名号,绝不会以第二扁鹊喻人。关于第三扁鹊,这个典故是这样的。
在民国年间,上海有一富商患了一种奇怪的病,群医束手,以为不治。独有一位中医认为可救,处方数剂,竟告痊愈。富商很感激,便出千元求章太炎先生为题一匾,借重以扬其名。太炎手书四字,曰:“第三扁鹊”;富商大惑不解,请教于他人,都认为“第三扁鹊”显含贬义,可能是“第二扁鹊”笔误。富商婉求太炎改写,章氏大发脾气,说:“所书无误,医之誉,无过于此者。彼果为名医,必知其义。”且补署落款“章炳麟”(太炎之名),以坚其信。富商不得已,将书法制匾奉送。医者收到后,喜出望外,高悬于厅堂。原来《史记》中的扁鹊,姓秦名越人,《史记正义》引《黄帝八十一难序》云:“秦越人与轩辕时扁鹊相类,仍号之为扁鹊”,已经是“第二扁鹊”了,故誉某医为“第三扁鹊”并没有错,章太炎满腹经纶,焉能不知此等学问。
冯敬祺来到市卫生局,咚咚咚,一阵叩门声之后,里面的说了声请进,冯敬祺推门而入。坐在办公室椅子中的是一个中年大胖子,体态臃肿,此人就是市卫生局专管行医许可证的发放和吊销的郑副局长。
“郑局长,来此打扰,给您添麻烦了。”冯敬祺虽然话说的客气但并不有失风度:“不知道家父冯衿的行医资格证什么时候能够归还。”
郑局长哦了一声,又端起茶杯,喝了口人参枸杞茶:“嗯~这个事怕是不好说啊。”
冯敬祺刚刚大学毕业,准备回家帮父亲打理开了二十多年的“生生堂”。可是,回到家就发现父亲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原来,市里卫生局换了局长,刚上任不久他就颁布一条规定,说是为了规划医药卫生环境凡是本市行政区域内的医院诊所医堂,都必须从泰德医药公司进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老冯无奈之下只好从泰德医药公司进药。要是单单限制进药来源,老冯也可能就没事了,问题出就出在泰德医药公司的药实在差劲,放着一些西药中的白菜药卖人参价不说,就说老冯习惯用的人参,简直和萝卜一样。以前,每剂药放四分之一根,现在每剂药放四根还不如以前。
许多诊所医院的大夫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老冯却偏偏做了出头鸟,亲自找到了市卫生局与何局长理论,卫生局新上任的一把手何爱民局长表面表扬了冯衿,暗地里却让他的小舅子来找“生生堂”的麻烦,最后竟然连老冯的行医资格证也给吊销了。
今天,冯敬祺就是为了父亲的行医资格证而来。面对这种办公室椅子坐穿的官迷,冯敬祺自有手段对付他。冯敬祺拉开郑源副局长对面的椅子,顺势坐下,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郑局长是不是最近,失眠多梦,烦躁不安。”郑源一听不由得将臃肿懒散的身体摆正。
“而且,郑局长的骨节时而疼痛,同时伴有呕吐症状。”冯敬祺接着说。郑源不禁连连称是。
冯敬祺心里一笑:“早上发作的话,晚上就好了;晚上发作的话,早上就好了。去医院检查又没什么毛病。”
郑源把椅子往前拉了拉,身子摊在办公桌上:“冯大夫你说的太对了!快给我看看,有没有方法治。”
冯敬祺哈哈一笑:“我可不是什么大夫,就算想治,也要以家父的名义,但是……”说到这冯敬祺故意拉长了声音。郑源久在官场自然明白:“哦哦,好说好说。”
“在这里待得时间不短了,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冯敬祺起身就要离开。郑源一看冯敬祺要走,赶忙起身去拉他:“哎呀,小冯同志,你看看我这病。”
冯敬祺停下脚步:“哦,这病没什么大碍,郑局长要是想留着解闷就解闷,要是不想留了就来“生生堂”吧。”
郑源一咧嘴,心想哪有喜欢留着病解闷的人啊,于是就赶忙说:“我下午就去,那个…小冯同志您慢走啊。”
下午,一辆黑色奥迪车停在了“生生堂”前。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大胖子,正是郑源,身后还跟了一个秘书,十分瘦高。两人站在一起显得格外滑稽。郑源进来看到冯敬祺正在抓药,回头看看秘书,秘书从包里把老冯的行医资格证拿了出来递到郑源手里。郑源走到冯敬祺旁边:“冯大夫,行医资格证我带来了,你看这病是不是……”
冯敬祺并没有看他:“哦,放在柜台上吧。你先在椅子上坐一会。”郑源说了声好,就抄过一把椅子坐下了。一会儿,冯敬祺将抓好的药包成三包,拿到郑源面前:“你的病是温疟症,这是三副白虎加桂枝汤剂,有清里热、解表邪的功效。”
郑源如获至宝一般,双手捧住:“谢谢,冯大夫!”转手将方剂递给秘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叨扰了,告辞了!”
冯敬祺看着黑色车逐渐远去,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看到柜台上的行医资格证还是心有小爽,毕竟“生生堂”可以继续开下去了。就在“生生堂”重新开张的第三天,一辆黑色奥迪又停在了“生生堂”门口,郑源从副驾驶下来,打开了后座的门,从里面又搀扶着一位四十多岁的贵妇人进了“生生堂”。
“小冯大夫!小冯大夫在吗?”郑源一进门就大喊大叫着。坐在柜台的冯敬祺看到郑源面色红润,脚步轻健,就知道他的病已经全好了,所以冯敬祺故意调侃:“怎么,不留着病解闷了?”
郑源尴尬地一笑:“哈哈哈,瞧您说的,我这病吃完您开的三副方剂,立刻就好了。”说完又把后面的那个贵妇人让了出来:“我知道小冯大夫妙手回春,这不,何局长的夫人一直有个顽疾,去医院也医治不好,所以还想请您给瞧上一瞧。”
冯敬祺打量了一番那位贵妇人,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便开口问道:“夫人的病情是?”
那贵妇人,脸色一红,还没容她开口,冯敬祺又说:“若是不好说,我写下病情,夫人您看看病情是不是如此。”说着冯敬祺从上衣口袋掏出支钢笔,从柜台的处方纸上撕了一张纸,刷刷刷写完递到贵妇人手中,贵妇人接过一看,不禁看了几眼冯敬祺,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病情,我没和郑源讲过啊。
贵妇人点了点头:“冯大夫所说病症,正是我的病症。”一旁的郑源虽然先前领教过冯敬祺看病的高超技艺,但这次心中还是一阵佩服和仰慕。
那张纸上只有四个字:先便后血。
冯敬祺确定完病症,立刻又撕过一张纸,几笔写完一张处方:甘草、干地黄、白术、附子、阿胶、黄芩各三两,伏龙肝半斤: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分温二服。
冯敬祺将方子递给贵妇人,转身便去抓药。贵妇人接过药方,其它地方他都明白,可就这伏龙肝实在不懂是什么,便开口问道:“冯大夫,这伏龙肝是?”
正在抓药的冯敬祺哦了一声:“伏龙肝就是灶中黄土。”冯敬祺即使没去看贵妇人的脸,也能想象到她的表情,顿时心里一阵好笑。不一会儿,药就抓好,还是三剂;冯敬祺拿给贵妇人,贵妇人接过药:“那我就相信冯大夫了。”说完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就准备上车。郑源怕场面尴尬:“哎哟,冯大夫,谢谢你医好了我的病,冯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冯敬祺连忙摆手,郑源也就不说什么,到了声再见,也上了车。汽车再次一溜烟不见了。
因为不再用“统一药”加之冯氏父子医术精湛,“生生堂”自然是门庭若市,短短三天,医治了近百名患者。就在冯敬祺帮着老冯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辆奔驰,一辆奥迪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门前。郑源推开车门就喊了起来:“冯大夫!我又来了!”说着指挥秘书打开后备箱拿出了一块匾,只见上面书者四个金色大字—第三扁鹊。
贵妇人也从奔驰车上下来,跟着郑源走进“生生堂”。
“冯大夫,你真是扁鹊再世啊,这块匾额,请您一定要收下!”郑源看见冯敬祺就表明了谢意。冯敬祺放下手中的活,给郑源等人看了坐:“第三扁鹊,想不到郑局长颇有学问啊。”
郑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我哪有那学问,这字是何夫人写的。”
“冯大夫,谢谢你了,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何夫人在一旁说道:“这称号你当之无愧。”
“医者父母心,举手之劳而已。”冯敬祺说完停顿了一下:“请问何夫人,你知道为什么在其他医院医不好你的病吗?”何夫人摇摇头,郑源也是一脸疑惑。
冯敬祺又接着说道:“那是因为何局长的英明决策,统一用药的功劳。”何夫人和郑局长顿时脸色发红,面露尴尬。
冯敬祺清了清嗓子:“但是,何夫人能写出这四个字,并明白寓意,想必何夫人是个开明之人,希望何夫人回去能和何局长反映一下情况。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何夫人恢复了颜色,点头称好。又和郑源一起把匾额挂了起来,忙活完,两人便客气一番离开了。
三日后,市卫生局宣布了一个新政策:各医院诊所自行进药。冯敬祺高兴地把新政策讲给老冯,父子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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