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自幼失去双亲的原因,建强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反正我是望尘莫及的。
我后来渐渐侧面了解到他后台很硬,黑白两道的关系都打点得十分妥帖,但是他平时跟我们说话都很低调,唯唯诺诺,很谦恭。而且每次他晚回来的时候,都会从书包里兜里捣鼓出一大堆皱巴巴的纸币,他参与赌博的这件事我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那时候我每周的生活费不超过五块钱,可想而知每次见他拿出那么多钱,我有多吃惊。所以,那时除了看不起他,也充满了钦佩。
一次晚自习,我正在教室里写作业,同学说外面有人找我。我朝窗外看了一眼,瞥见一个圆头呆脑的低年级小子在朝我招手。我走出教室,这个剪着寸头的胖小子迎面问我:
“你就是张雷吧?”
“是啊,怎么了?”我惊疑地问道。
他把脸凑上来小声说:“下晚自习后来后山跟,有人找。”
我一脸疑惑:“谁找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着啊,别忘了!不然后果自负,我先把话带到。”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谈话,那种感觉就像你的亲人被绑架了,一切主动权都掌握在绑匪手中。
说实话,我当时被吓得不轻,去后山跟肯定凶多吉少。可问题是,我得罪谁了?平时我也没跟这类人接触过啊!
想到放学后要面对一群壮汉的盘问和捶打,我的心不禁凉了半截。好不容易捱到第一个晚自习结束,我跑出教室,来到操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偶然遇见一个初中同学,他一脸就认出了我,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问:
“老同学,发啥呆呢,一个人在这儿。”
“我遇到麻烦了!”我似乎在颤抖着脱口而出。
“啥麻烦,跟哥说。”老同学轻快地说道。
我跟这位比我高出一头的同学交情并不深,初中在班里见了面也只是打个招呼,私下没有什么交往。
但是此时的他成了我唯一的倾诉对象,我迫不及待地跟他说:“刚才有个小弟来找我,叫我放学后去后山跟,说有人找。”
他可能也意识到我的确是摊上事了,但是对他来说这应该不算什么,他想了一会儿,给了我一个建议:“你不是和建强是亲戚吗,你找他呀。”
“不是亲戚,他是我表哥的姑姑家的。”
“那你们不是在一起住过嘛,他认识的人多,至少在渭水能排得上号,你不妨问问他。”
中考落榜后,我就没脸再住在大姑家,于是在校外自己租了房住,跟建强也断了联系,平时偶尔在学校里碰见,虽然我对他这个人还有所存疑,但此时此刻他似乎成了我唯一的靠山了,所谓的病急乱投医就是这样。
老同学立刻带着我去建强的班里找他。
不可否认,中考对我的打击是致命性的,昔日的荣耀和辉煌不再,还要面对旧日的老师和同学,那种感觉,活生生把一个曾经活泼快乐的少年变成满脸愁容的抑郁小王子,整个高中三年,我都是在自卑和抑郁的情绪笼罩下度过的。如今无缘无故面对未知的威胁,有求于人,原先的傲娇也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我把情况跟建强说了一遍,他一直边笑边安慰我,可见这种小事在他的生活中多么不值一提。
“你别怕,放学后我跟你一起去后山跟会会他。”
我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有了这位远亲戚朋友解救我于水火,除了盲目的信任和给自己壮胆,也别无他法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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