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那一天，怡年吸入口中的槐花的香甜，是她留下的最后的记忆。
每个青春伊始的女孩，都会有过自己的初恋。那段青涩忧伤的记忆，有时会如水底的气泡，慢悠悠浮上来一个，却回忆良久。
怡年后来回忆，她和阿木的第一次面对面的对话，不可谓不美到极致，像极了一副纯美的画面。
天气开始渐渐热起来，太阳便开始懒懒地不愿落下去，斜斜的红红的挂在天空的西边，将他们的影子拉地老长。
怡年踩到了阿木的影子，一个颀长的黑影，一个纹丝不动的黑影。怡年低下头，她似乎一不小心站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于是，这一站，便是永远。永远有多远？我想，那应该是生命的尽头。
她低着头的样子，像一直安静的小白兔。嘉木想到一句话：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想必，她就是那样的姑娘吧。一直持之以恒地跟着他，从不说话，总是隔着段距离，拥有那份安静中的灵动，该是多可贵的姑娘。
怡年是块璞玉，而阿木则是懂得并珍惜这块珍宝的第一人。
阿木想起来到这个小镇的第一个下午，在陌生的地方，走着陌生的路，看着陌生的风景，心里淡淡的。
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据说是刚出生不久就被遗弃在街口，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可有很多没有孩子的夫妇想过要把他领养走。小的时候，他不愿意，是因为他要等自己的亲生父母，他要是离开了，他们便找不到了。可是，他一直等一直等，却怎么也等不到那个男人和女人。
后来，长大了，他开始害怕拥有。从来没有获得过亲情的孩子，是会惧怕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
所以，他的性子薄凉如水，轻易不付感情。
可这样的人，付出了感情，该会是怎样一种境地？
他知道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一个单薄娇小的孩子。
她在福利院门口站了很长时间，他都看到了，想必也只是一个好奇心重点的人吧。
福利院的阿姨让他下午去新的学校熟悉熟悉环境，然后差不多就可以办理转学手续了。
他是福利院里最大的孩子，所以现在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去做，再不麻烦大人了。院里的阿姨少，孩子却多。
嘉木一直缓缓地走在前面，似乎有心要等她，她走得好慢，隔得好远啊。
嘉木有些哑然失笑，她还真是锲而不舍，走了这一路，也不靠近。
第一次来这种小镇，那么安静古朴，嘉木倒是打心眼里觉得欢喜。
脚下一整块一整块铺着的青石板，路边一排排青瓦白墙的小院，还有碧绿清澈的小河。后面的小姑娘就是从小住在这儿的吗？
思绪被一声遥远的呼唤打断，他侧头看见一个阿婆朝这边喊：“怡年，怡年···”
然后身后的她就不见了。原来她住在这，嘉木好笑。
之后的好多次，他都等到她放学，然后从她面前经过，静静地让她跟着，从未主动说过一句话。
期间，他偷偷回过头看她，小小地她低着头，像个温顺的娃娃，却在他看她的那一刻，瞬地抬头，表情理所应当的像是在看路边的一棵树或是街边的一家店铺。
现在，他们认识了，带着天生的默契。
怡年的爸爸叫程万国，是的，也就是程思里的父亲。两个身体内流着同一个人的血，却是过着天与地的生活。还好，怡年是知足的，她已经很少去想象一个父亲和母亲。
奶奶告诉她说母亲生她的时候去世了，父亲和母亲是相爱的，他害怕看见自己，因为，那是心中永远的一块痛。
怡年很感谢奶奶给她编造了一个美丽的故事，她至少是曾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爱的结晶。
虽然她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人犯下的错误，她就是那个天大错误的见证，她是不该存在的却存在了，所以没有人愿意要她。
还好还好，怡年不在乎。
程万国这些年事业刚起步，并没有太多的积蓄，寄回家的生活费自然是不多的，老太太也从来不曾向亲生儿子开口要钱，是真的被这个唯一的儿子伤透了心，幸好有怡年，乖巧的姑娘，真的有几分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在这个假期里，怡年开始帮着奶奶织渔网贴补家用。
渔网厂在小学那边，每天清晨，怡年都会把前一天织完的送过去，然后领今天织的量。
自从那天和阿木见过面后，到现在还未见到他。怡年到渔网厂时还期望着能与他不期而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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