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风呼呼地刮着,天愈来愈冷了。张大翠一个人在家,有点想老公和孩子们。
老公自从种上小麦就出来打工了,仔细一算也有两个月了,可是就是不喜欢给她打电话,两个月就打了四五次电话,每次打电话也就几分钟,不像本村的老王,几乎天天都给她老婆打电话,他老婆看孙子特忙,烦他没事还往家打电话。
张大翠两个女儿出嫁了,各自有各自的家庭,这会儿都有了孩子,更知道孝顺她了,但是却不像以前一样陪她在电话里唠嗑了。
小儿子今年春节也准备结婚,他女朋友是他大学同学,两个人在一座城市工作,准备一进腊月就回家筹备婚礼。
张大翠上午到镇上买了一些蔬菜和生活用品,下午和人打了一会纸牌,日子过得倒是自在,只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难免有点寂寞,不过可以看电视,可以刷手机。偶尔老公和孩子会打电话,她就会兴奋大半天。她不怎么给他们打电话,除非有要紧事,因为她知道他们忙着工作,不像她,随时随地都可以聊上一阵子。
天暗下来,北风越刮越大。张大翠吃过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把大门锁上了。她本不是一个大胆的女人,自己一个人在家,又在村边上,她更要小心加谨慎,前几年黑蛋家的牛半夜不是叫人偷走了吗?
张大翠无事可做,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刷手机。屋子被她收拾得窗明几净,宽大的沙发,印着“家和万事兴”的茶几,客厅后墙摆放着电视柜,上面是一台50英寸的大彩电。张大翠对于如今的生活很满意,现在她就想赶紧把儿媳妇娶到家。
张大翠刷手机也没看时间,手机提示要关机了,她还刷,直到手机关机。她才拿着手机去充电。
张大翠抬头看看客厅墙壁上的石英钟,才八点。冬天的白天就是短,要是搁夏天,这会儿刚吃过晚饭。张大翠是个胆小的女人,特别怕黑,夜里起夜,她会把院子里的灯都打开。她也不刷手机了,上了个厕所就睡觉,这么冷的天,刷手机时间长了手指尖都没有温度了,还是钻被窝里吧, 到底被窝里暖和。为了不让自己夜里醒来看手机,她就把手机留在了客厅里充电。
不知睡了多久,张大翠被一个声音惊醒。她听到“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呼呼的风声传入她的耳朵。是盗贼偷东西吗?!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就差没从嗓子眼跳出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叫起来。这大风天,就是叫人也听不见吧?
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她隐约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以及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男一女的窃窃私语声,但是她听不清。难道这盗贼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年纪轻轻,干什么不行,非要做贼?
张大翠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该死的贼,居然敢偷到她家里来!她一定要保卫她的财物不受损失!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没有穿,悄无声息地来到客厅。客厅茶几旁放着一根擀面杖,是今天上午她买的。老公和儿子都爱吃她做的手擀面,今天上午想到过段时间他们都回来了,所以就新买了根擀杖。
张大翠抄起那根擀杖,走到门后的角落。等下,要是盗贼撬门进来,就给他结结实实来一下,打死你个该死的贼。唉,要是有把斧头就好了,她就可以一下把贼的脑袋砍破,叫你偷!
十一月底的天,已经滴水成冰,张大翠站在门后的角落里,竟然紧张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她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她都能听见那“咚咚”的擂鼓般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就堵在嗓子眼,她觉得自己一张嘴,心脏就会飞出去。
脚步声由远而近,在门外停住了。张大翠在门里高高抡起擀面杖,准备在贼撬开门时狠狠给他一下,但是,因为紧张害怕腿已经在发抖,她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时只听一个男声在叫“妈,开开门”,一边还拍打着门。偷东西还带认亲,这贼脑子有毛病?张大翠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哦,不对!这声音咋有点耳熟?是……是……是小涛回来了吗?
门外那男声又在叫“妈,我是小涛啊,我和小敏回来了。你醒醒啊”。是儿子!这时张大翠的脑子清醒了。儿子回来了!她一下把门打开,“孩子,真是你回来了?”接着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猛然打开的门以及突然倒地的人把门外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妈,你怎么了?”两个人进屋忙把张大翠搀扶起来,坐到了沙发上。准儿媳小敏拉开了灯,见准婆婆赤着脚,身上仅穿一件薄薄的睡衣,就说:
“妈,您快穿上鞋子衣服,小心别冻感冒喽”。说着走到卧室给她拿了衣服和鞋子。
这时张大翠回过神来,扯起嘴角笑着说“妈听到你们回来,是太激动了”。当着媳妇的面,她可不能实话实说,把刚才拿擀面杖的事说出来。好在他们两个没有发现掉在门后的擀面杖。
“妈,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还以为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呢!”儿子问张大翠。
哦,手机?张大翠突然想起被她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埋怨道“家里能有啥事?你们回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好给你们准备点吃的。”说着,她站起来,“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饿了吧?”
儿子媳妇表示吃过了,拉她坐下,“妈,我们怕早点说了您惦记我们,万一我们有事耽搁了尽让您担心。我们想给你个惊喜,快到家时再给你打电话,谁知乘的飞机晚点了,转车到镇上天已经黑了,打电话你手机又关机,司机师傅送我们到家门口时时已经十点了,我们在外面叫了半天门,也没有叫应,我就只好跳墙进去了,然后从里面打开门让小敏也进来”。张大翠心里直嘀咕:这哪是什么惊喜,这分明就是惊吓,快把老娘吓出心脏病了。
还有,这个手机,以后可不能关机了,一定要注意早点充电,不能关机了再去充电,要保证随时可以接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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