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灵耘
（55） 逆天改命
这座旧校舍是由寺庙改建而来的，所以结构上不是很规整，走着，走着，郭逸他们有种进入迷宫的感觉。
“杨佳，杨佳，我是郭逸，你在这里吗？”
郭逸打着手电，顺着廊道，一间课室，一间课室的找。
贺一晨和贺兰紧跟着郭逸后面。他们想，郭逸是不是受惊过度，导致精神失常了。
说实话，离开家的那一刻他们还没怎么害怕，直到走在路上，漆黑如夜，雨势如瀑，腿都软了，要不是有大人不停的催促着，估计走不动。
每一间课室，都住满了逃难的人。他们把旧书桌拼在一起，让老人家和小孩躺在上面休息。年轻人有的坐椅子，有的索性就坐在地上。
学校不是很大，课室和办公室加起来，也就十几间屋，他们反反复复的走了大概有三、四遍。
刚开始，郭逸一遍又一遍的叫唤杨佳名字。没有人在意他，因为手机信号已经不好使了，通过这样原始的方式来找人，也很正常。
可是后来，渐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于是，每到一间课室就找人打听。这是他第一次，贸贸然的跟不同的陌生人，打听一个女生的下落。
“请问，你有没见过一个女孩，跟我差不多大，比我矮一点。”
“穿白色毛衣，白白净净，长挺漂亮的。”
每一个人俱摆手说，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其中有一个老者，见郭逸这么紧张，就上前安慰说，听他在镇政府工作的侄子讲，此次的临时避难安置点有好几个。镇长说了，想尽任何办法，必须通知到镇上的每一个人。必须待全部群众都落实安全了，领导干部才能撤离。
“是啊，你那个同学家里也有大人的吧。你少担心了。”贺兰的话还没说完，肚子已经“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原来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郭逸放弃了继续打探，回到他们自己的避难大本营——学校厨房。别的人要么嫌厨房脏，要么压根就没发现这一偏僻的地方。但爷爷一来，就驾轻就熟的占了这。爷爷还和爸爸联手把废旧的木桌椅给拆了，当柴烧。冷了多年的灶头，因为一场暴雨，再次热了起来。
贺兰看见十分兴奋，一脸崇拜的追问爸爸。
“是不是钻木取火？是不是？我在自然课上做过，很难的，你怎么做到的？”
爸爸被追问急了，拿出打火机说，“原始人才钻木取火，我们用这个。”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刚才的狼狈、沮丧、彷徨，立刻一扫而空。
炉灶，一可以暖身，二可以用来烤番薯。
爷爷小时候每遇打仗逃难，经常一逃就是好几天，所以习惯了只要一逃难，就必定带上一袋番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条件反射仍然没有消失。
郭逸吃完烤番薯，靠着灶台，席地而坐。窗外，雨嘶哩唦啦的响个不停。屋里，贺兰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她们仿佛在合作演奏一首催眠曲。没多久，郭逸眼皮垂下，不一会儿，头一歪，就睡了。
梦里，郭逸又见到了那棵奇怪的大树。
刚来长亭不久的时候。有一次，他和马翔他们几个去烂地探险。后来与他们走散了，因迷路误入一间老屋。屋内天井处有一棵参天蔽日的大榕树，郭逸在它面前微如尘埃。郭逸因为好奇，不小心被插在大树上的一铁器弄伤了手指。
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对那棵树的记忆十分深刻。
每次梦见杨佳的时候，他们不是在树上就是在树底下。无论是在上面还是下面，两人都安静不语，就像平常在教室里一样。
可是这次，只有郭逸，孤坐在巨大的树冠上。仰望是灰蓝色的苍穹，有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那叫声，像是在叫“杨佳、杨佳”，甚是哀怨。
那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是白天醒着时的成百上千倍。杨佳哪里去了，郭逸想起来找杨佳，但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挣扎也毫无意义，好像旧时武侠电影里被点了穴的人一样。
秦之夏此时像一具蜡像，屏息静气，看着铜盆里的水，从清澈慢慢变浑浊，最终完全变成奶白色。
记得他七岁的那年。他逃学回家，碰巧偷听到了母亲和一个老道士的对话。秦之夏从来没见过那位老道士，但见他跟母亲说话十分不客气，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老道士说，额西里斯人有一个关于逆天改命的说法，只要用神荼文将濒死之人的姓名、生辰和出生地写在“圣物”上，然后浸在椰子水中，同时用一个活人和一把麒麟刀作为祭品投入奶子河。那么，将死之人的生命便可以得到延续，因为神荼和郁垒把投河人的生命续给了他。
老道士此时说得很认真，不是之前谈笑风生的样子。
老道士进一步解释说，“逆天改命”中所说的奶子河，是额西里斯人的称呼，其实就是现在流经横山的白河。“圣物”，就是神仙的遗物。例如，供奉在白羊观的白羊大仙的第三只眼。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母亲问。
老道士笑容可掬，说是有事相求。
说了这么多，原来老道士这次拜访，目的就是向母亲借“圣物”——白羊大仙的第三只眼。
母亲拒绝了，虽然老道士说条件可以随便开。
“我不会答应你的，如果我借给你，就成了杀人帮凶。这么残忍的事，怎么下得了手。枉你还是一个修道之人。”母亲说的很不客气。
老道士忙解释，说这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救一个很重要的人云云。又从不同的角度去诠释“逆天改命”这件事，企图说明这是合理的或者是理所应当的。但母亲油盐不进，始终不为所动。
“凭什么，让无辜的人白白牺牲。我不管你要救的人有多高高在上，是哪一路的神仙，那都不是借口。我们供奉神仙，不是因为他生来比我们高贵，而是因为他曾经为我们做出的牺牲。而不是相反。”
秦之夏当时听不太懂，但仅凭小孩子的直觉，他觉得老道士怎么这么坏，这么自私，太讨厌了。
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的今天，他却成了当初讨厌的那个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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