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灵耘
(08)奇怪的树
院子中间竟然独独的长着一棵参天的大榕树,枝枝杈杈蔓延开去,形成一把巨大的伞,足有三层楼那么高,整间老屋都在它的伞盖之下。
难怪屋里温度明显比外面低,而且潮湿,都是因为阳光被它挡住了,照不进屋里的缘故。
远处,可能是街灯的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
一阵风来,树叶跟着节奏缓慢移动,地上的斑点随之隐现,斑驳的大地,就像每一秒钟都有星星诞生和消失的茫茫宇宙。
郭逸确实被大榕树震撼了,差点停止了呼吸,忘记了自己。郭逸被大树吸引着,走近去抚摸树身,那看上去满是皱褶的树皮,手感却像婴儿的皮肤那样柔嫩。
郭逸从手掌心能感觉到,大树在呼吸,有脉搏的跳动。仿佛有一股暖流,从树干缓缓的流进他的体内。
郭逸发现,树干在一人高的地方,一个银色的长条形的金属物,裸露在树皮外面,大约有十厘米长,其上刻有花纹,但光线不够,看不清是什么纹路。
好像是谁的恶作剧,将一把匕首插进了树干,仅留其柄在外面。
郭逸似乎能感受到大榕树被插入时的哀嚎,还有插入后久久未能拔出的呻吟。
好奇心,或者还有怜悯心的促使,郭逸想把它拔出来,看看到底插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当郭逸左手扶树干,右手握紧手柄,准备用力向外拔的时候,郭逸不由得“嘶”的一声,连忙缩手。柄上某处竟然有看不到的小刺,把他手的中指给刺破了,依稀有些血流出,幸好扎的不太深。
郭逸正要追究,那柄上怎么会有刺呢?
突然“轰隆!”一声雷响,吓得郭逸一哆嗦,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此时,头顶上是墨泼似的浓云,中间一道绿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好像要把这天空劈开两半似的。
郭逸心想糟了,这天如果下雨,自己没有带伞定会被淋得十分狼狈,于是匆忙离去。
郭逸心里乱成一团麻,像一只盲头苍蝇,哪里亮,往哪里走,哪里路宽,就往哪里穿。
郭逸一个人在暗黑寂静的巷子里四处乱串,只顾着走路,一下子没有留意,拐角处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影,“嘭”的一声,差点把来人撞翻。
“哎呀,撞死马咩!(这么莽撞的人)”
被撞的人大叫一声,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
郭逸抬头看见撞的是一个老人,顿时脸色惨白,心想糟了,如果他现在倒下去,要我赔钱我怎么办。
是撒腿就跑,死不认账呢?还是报警,等警察叔叔来主持公道?
正当郭逸天人交战,不知是去是留的时候。
只见老头并没有倒下,也没有开口索要钱,他看郭逸身穿白底绿衬的短袖校服,气喘吁吁的,一脸慌张的样子,反而问他,“学生哥,你无野啊嘛(没事吧)?”
老人一直说的是长亭话。
当地很多老一辈的人只会讲长亭话,不会讲普通话。现在会讲这种方言的人越来越少了,主要是新生代的年轻人不喜欢讲,觉得土气,不时髦。
所以,郭逸完全不知道老人说什么。
看老人的语气柔和,好像并没有要碰瓷的意思,郭逸的心稍定下来,摇一摇头,说了一声“对不起”后就急忙离去了。
一阵风后,有件东西遗留在地上,是一个三角形状的折纸。老头弯腰捡起,仔细看,材料是那种绿色的原稿纸,折的非常工整。
老头心想,这应该是刚才那个大男孩,在撞到他的时候掉的。
这时候,郭逸早已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拐了几个弯,穿过几条巷子后,郭逸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步行街上。
看着步行街车水马龙,招牌霓虹,他有一种“啊,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了”的感觉。
在这闷热的天气,刚才又是一路的奔跑,郭逸不禁已经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偶然抬头,看见古朴的招牌上面写着“有间冰室”四个字,郭逸想都没想,冲着“冰”字就进去了。
店不大,几张小桌子和一些折叠凳,地面铺着马赛克的翠绿色格子地砖,没有空调,只有一把陈旧的吊顶扇。
店虽破,但顾客却不少。
郭逸难得寻了一处角落的空位坐下,翻开餐单,看见椰子雪糕这个品种比较特别。
郭逸小时候喝过椰子水,却没有见过新鲜的椰子。
郭逸浏览餐单,还在犹豫着,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微胖阿姨走过来,嘎拉拉的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又奔向了另一桌。
郭逸觉得,那不耐烦的语气与妈妈极像。
郭逸转学后,有一次给妈妈打电话,郭逸说的无非是“我很好啊”,“很快适应了”之类的话。而妈妈在电话里却只是“哦,嗯”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估计正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心思根本没在电话上。
从此之后,郭逸便不再给妈妈打电话了。而且,他还暗下决心以后都不会再想她。
却没想到,微胖阿姨的语气竟然让他再一次想起妈妈。
微胖阿姨手拿托盘,一脸严肃威严,似托塔天王。在狭窄的店内穿梭游走,杯盆碗碟收放自如,其身手矫健,又似脚踏风火轮的哪吒——微胖的中年哪吒。
由于阿姨语速太快,普通话又带有浓重的口音。郭逸听不清楚她说什么。但就如英语听力一样,结合情景,郭逸想着她应该是询问自己吃什么。
但问题是怎么问完以后,都没等回答就走开了。我跟她又没有心灵感应,她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着吃椰子雪糕?
郭逸正要追问,这时候,店里又进来了一位客人,是个老头。
“秦伯。”
微胖阿姨立即笑脸相迎,讲的是地道的长亭话,托塔天王的脸马上幻变成弥勒佛的笑容。跟刚才对郭逸的态度,简直就是180度的大逆转。
“照旧啦。”
老头微笑着说。
郭逸一见,马上扭过头去,用背对着门口。那刚进门的老头,两鬓斑白,头发蓬松,穿暗条纹的短袖白衬衫——正是郭逸刚才冲撞过的那个老头。
郭逸心里面嘀咕,莫不是来秋后算账的吧。
郭逸低头默念:“观音菩萨耶稣阿拉丁保佑,他不是来找我的,他看不到我,看不见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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