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简书-妖怪来也
草原上朔风猎猎,一匹高头大马迎风嘶鸣。图仕墨跨在马背上,一身蒙古将军的装束,左手按辔,右手执鞭,迎风瞭望,英姿飒爽,豪气冲天……
图仕墨踏上红毯,两排威风凛凛的勇士开道护卫,他一副志得意满威风八面的姿态,阔步迈入富丽堂皇的大帐,随后大仰八叉靠在正堂中央的虎皮榻上,堂下雁翅般展开文武部众……
大帐外涌入数十个锦衣玉带、婀娜多姿的佳丽,迤逦而来,将图仕墨团团围住,笑靨如花,口吐幽兰。图仕墨坐怀大乱、目眩神迷,左拥右抱,荡笑不已……
图氏宅院宽敞的胡同里,院门口有一棵大槐树,黄白的槐花落满地,香气四溢。
图仕墨闭着眼睛,斜躺着抱住老槐树的树干,咧嘴嘿嘿地笑着,哈喇子兀自在嘴角摇摇欲坠。
一个仆役样的人哈腰站在图仕墨身旁,轻推他的肩膀呼唤着:“墨公子?墨公子?”
“呜啊,嗤,嘘——”图仕墨吐纳着真气。
“墨公子,这回,老爷可是真急了,说要打断你的腿——”
“别动,你们别动,晃得我眼都花了——”
仆役焦急,手上加力,开始猛推。
“墨公子,你醒醒,醒醒吧!”
“别吵!不是让你们都退下么?”图仕墨明显的不耐烦。
“啊?”仆役没听明白,顿了顿反应过来,“嘿!敢情您还做着春秋大梦呢!”
“脱,快脱干净了——”
“啪!”仆役猛地将手掌一击,拿腔拿调地大叫道:“败家子儿!你给我跪下!”
图仕墨受惊不小,上身嘣地弹起,一脸的倦容,外加一大块树皮印记,揉了眼睛才看清楚面前满脸陪笑的,原来的自家的仆役马顺,嘟嘟囔囔怨斥道:“你个混蛋马顺儿?想吓死小爷?”
“墨公子,小的哪儿有那胆量?我看您睡得沉,不把老爷抬出来吓唬您,怕您醒不来呀!我刚得了太太吩咐出去找您,偏巧您就这儿——我问您,昨晚上,您不是就在这儿睡了一宿吧?”
“娘的,搅了我的美梦,你罪过不小——”图仕墨紧皱着眉头,显得颇为遗憾无奈。他眨巴着惺忪睡眼,吧嗒着干燥嘴唇,郁郁说道:“催,催什么催,天塌下来了,地陷下去了?——哎呦,腿麻腿麻,快扶我起来!”
马顺连忙把人搀扶起来。图仕墨一时只顾了腿麻,还没顾上旁的。一场未醒的宿醉,让他才站起来,那肠胃里却像翻江倒海般的闹腾,极速突破了哽嗓咽喉的阻碍,“哇”的一声怪叫倾泻起来。
树上的知了一时都被惊得没有了声息。
树下,马顺儿在给弓着腰呕吐的图仕墨捶背。另一个小仆役出了院门,手里端盆水颠跑过来,水花不停地泼溅。
“猴急什么!看水都洒了!”马顺儿训斥着小仆役。然后接过水盆,把水里的毛巾拧拧干,小心递到图仕墨手里。
“待会儿把这儿赶紧收拾喽!” 马顺交代了小仆役,转脸又对图仕墨说:“墨公子,怎么样,吐干净了没有?难受劲儿过去没有?”
图仕墨扶着粗大的树干直起腰,一边擦嘴一边朝他直摆手示意没事。
“你看这事儿闹的,哎!不过我还得提醒您,待会儿见老爷的时候,您该服软就服软,可别顶嘴。不然有你受的,看老爷今儿的架势,啧啧——”
“那算了,我不回家了!”图仕墨闻言竟然扭身要离开。
马顺儿急了,赶紧拉住他胳膊:“哎,别介呀,光怕也不是事儿呀!你要敢走,非得把太太急死!”
图仕墨站定脚步,回过身说:“瞎掰什么呢?谁怕了?”遂拿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大义凛然朝院门口就走。
马顺儿见他身子摇晃,赶忙追上护驾。图仕墨却用力甩开马顺的手,让他立定别动,非要硬挺着自己走道儿。结果进门时一脚绊蒜,图仕墨的身形消失在高高的门槛里。
图家这所宅院,可算是有年头了,从门口那俩石鼓就能看出来,四面原本各有两道重叠向上、象征主人乘风破浪的水纹,现在只剩下斑驳难辨的凸起。
这老宅院不够堂皇,不过还是有些气象的,坐南朝北,一溜的高墙遮住,五尺宽的大门,半尺宽的门框,门厚三寸。门的色,不是大红,也不是黑的,是重重的老土漆漆出来的的那种色。大门上灰瓦搭出的遮檐,遮檐四角还往上挑起不多。房子建得虽不是飞梁画栋镏金描彩的,但也透着不俗,虽然是青砖灰瓦,门窗上也镂空作花了一番,油漆了,显得古色古香。
跨进大门不能直走,迎面一堵影壁拦着,中嵌“纳福”二字,绕过去走上两步,就进院了,院和大门之间的那道没门扉的空门,是垂花门。正面是北房,是正房,北屋里正中挂着图氏先祖的大头遗像。左边西屋,右边东屋。正房与东屋角上有一道小门,穿进去是后院,地方不大,开垦出来种点花草,当中有棵小树,靠边有间小杂货屋。
这时候,图孟海和齐采莲正在北屋堂里等着图仕墨的消息。图孟海来回在青砖地面上踱步,齐采莲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解劝。
“他爹,仕墨也许只是图个好玩儿,他一个孩子,不把这节气当回事,他玩儿完了就回来了不是?”
“玩儿?”图孟海胡子一翘,“他都玩儿上天了他!这个夙世冤业!”
“哎,他还小,早晚能懂这些道理。”
“你可别再惯了,你再惯,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连这个家都卖喽、连咱俩都卖喽,到时候,咱还帮他数钱呐!”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邪乎?”齐彩莲赔笑着说。
“绝对越来越邪乎!你信不?”图孟海义愤填膺,一句话没倒上气儿,猛烈地咳嗽起来。
“哎哟,哎哟!”齐采莲慌忙站起身来帮着捶背,腾出手端起碗茶递到图孟海面前。图孟海接了呷了一口,止住了咳嗽,粗重地喘气。
正在这时,图仕墨踉跄着进了屋,没轻没重的把门推了个一百八十度,“哐”地一声震响,愣把图孟海齐采莲吓了一大跳。
图孟海看着脚底无根摇摇晃晃的儿子,还闻到了他一身扑面而来的酒气,怒气更不打一处来,大骂道:
“小兔崽子,你作死呀!整天介不干正事儿,除了飞鹰就是走狗,除了坑蒙就是拐骗,真不是个东西!一个娘胎生的,你哥的好儿怎么就一点儿不学?甘心当一街溜子?大团圆节的,竟敢连家都不回!今天我不收拾你,我就不姓图了我!”
图孟海刚要扬手去打仕墨,却又猛烈地咳嗽起来,并且血气上涌,脸色通红。
齐采莲看在眼里,知道图孟海原本就有心病,这就是犯病的征兆,慌得什么似的。
“唉呀,了不得!他爹,你赶快歇歇吧!那谁——”她冲马顺儿嚷嚷着:“顺子,赶紧着,跟我把老爷先扶屋里床上去!再去把金先生请家来,老爷要犯病了!”
马顺儿撂下仕墨,赶忙去搀扶图孟海。图孟海不肯就范,齐采莲和马顺手上加力,将图孟海连扶带架的搀进了里屋。
图孟海边走边挥舞着手臂,嘴里接连骂着:“你跟你那帮子狐朋狗友一起过去得了,当没这个家,没爹没妈,你别进我这个家门儿,我也得一清静!简直一混蛋玩意儿!”骂声不绝,直到门帘子放下,还能听到那粗重的呼哧呼哧喘气声。
马顺儿随即出屋子来,一溜小跑,出大门去请大夫。大家各忙各的,把脚底无根的图仕墨扔在了一边。
图仕墨眼瞅着这一幕,酒劲儿倒消去大半。
他忽然想起来昨晚跟明武猴三儿谈论过的话题,便悄悄摸摸地掀起一角门帘,朝里边探头。
齐彩莲看见了,急急过来堵住他悄声说:“你别进去了,看把你爹气的!”然后转身又要进屋。
图仕墨赶紧趁机抓住齐彩莲的手臂问:“妈,我就问您一事儿,你知道不知道咱家的传家宝藏哪儿了?我就想,瞅一眼——”
齐彩莲一怔,责怪道:“别不懂事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问这个?”
“哎哎,妈您别走!那要不您告诉我,那宝贝到底是什么东西行不行?”
齐彩莲终于生了气,瞪了图仕墨一眼,丢下他回屋去继续照顾图孟海。
图仕墨叹了口气,转着脑袋上下左右的一顿寻摸,却毫无线索,没半点头绪。他外边站也不是,进屋坐也不是;赔礼道歉也不是,嘘寒问暖也不是。挨了一顿臭骂,心里也不自在,一拧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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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文末为接下来故事情节的急转直下、风雨欲来进一步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