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去电影院看国产文艺片=去电影院读诗、学佛、看风景。
今年看了两部，几乎同样的装B元素，故事同样支离破碎，叙述同样时空倒错，看完也同样的云里雾里。一部《路边野餐》，一部《长江图》。
前者看得我在电影院犯了尴尬癌，后者则让人更感慨：明明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导演，明明拍摄手法还算成熟，为什么整部电影的内核还是那么朦胧，为什么讲故事的能力还是那么弱？
看完出来，Effy说：想想几十年前，在一堆安东尼奥尼和塔科夫斯基里，出现一个费里尼，多么激动人心啊！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国产文艺片导演想走安东尼奥尼或者塔科夫斯基的路线，似乎并不是很成功。这不仅是因为本身大师是很难超越的，更是因为在思想性或者表达上，国产文艺片并没有什么突破。
回到电影本身，一个刚死了爹的文艺男青年，第一次作为船长运货沿长江逆流而上，伴随他的是一本按图索骥的长江图诗集。每到一个港口，总有一位女子的身影出现，时而是船上的娼妓，时而是农家的小妹，时而踏浪而去，时而穿山越岭，女子的经历似乎坎坷，有时与船长惺惺相惜，有时又似乎互相辉映。
既然无法凭借电影中零碎的片段脑补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我索性将女子理解为男青年的yy，她未必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未必是同一个时空中的两个人物，更像是两条平行线通过《长江图》这本诗集不断地彼此纠缠，不断地探讨（导演心中的）信仰和爱情的主题。
好吧，其实以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从感官上说，用胶片拍成的长江图挺美的，长江沿岸风景，尽管落魄凋敝，却仍然因长江本身的蜿蜒曲折，浩浩汤汤而平添一份苍凉开阔的诗意。前两天刚好读了布列松的《电影书写札记》，如果用“电影书写”来形容这部电影的话，那它算得上文笔优美大气；结构奇特。
千里江山多么寂寞，是《长江图》留下的印象。
除此之外，影片中的诗没能记住一句，对信仰的追问也没有什么新意，在电影要表达什么这件事上，《长江图》用一手成熟老练的好文章，忽悠了观众。
可导演真想忽悠吗？并不是，看得出，导演是认真的，他的追问也是真诚的。可是这也正是令人灰心的地方：在情怀和思考面前，故事灰飞烟灭，接地气成了一件最难的事。你发现电影中的人物并不真实，并没有真正生活过，他们仅仅是一些理想化的、抽象的东西所组合而成，更像在梦游。整个长江也因此而失去烟火气，变成了古人的水墨长卷。
固然你可以说那是一种艺术，那是一种意境，那是一种诗意的表达，但我更希望这种表达里面，真的有“什么”才好。
Effy说，要深入浅出，不要浅入深出啊。
好像就是这样。为了表达“深沉”，在电影里写诗、引用佛经、玩结构、讲出饶舌的台词……最后，只是装了一个好大的B。
我希望国产文艺片能摆脱“思想家”的身份，好好讲故事。文艺不等于金句，文艺不等于写诗，好的文艺片是充满情感的（如卡拉克斯的《坏血》，王家卫的《重庆森林》），而不是充满了“思想”和“结构”。热衷于此的国产文艺片可以休矣，至少近两年，我都不想再去电影院看文艺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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