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阅读更多内容，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贩卖生活计划”。
请告诉我，你怎样活着。
1
陈墨担心言东。
坐在车上的时候陈墨更是心里乱到不行。自己从高中到现在三年多的男朋友来北京找自己过圣诞节，自己却把他撂在一边，去找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或者说，也不是“不想干”的男人。
昨天晚上刚戴上的戒指还在和手指的磨合期，而戒指背后从来都隐藏着承诺。所以陈墨哪怕一直说服自己，并没有和言东发生什么，但掩饰不住的，是他一直在汹涌的担心。
他没什么事吧？怎么声音那个样子？从来没有听见他这样说话啊？他那么阳光的一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终于到言东家，他开门的时候，陈墨还是吓了一跳。
客厅里什么灯都没开，借着楼梯间的光，陈墨看到言东就穿了一条内裤。他一看到是陈墨，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抱了过来，陈墨也只好扛着他，摸索着开了他家里的灯。
“怎么了？东哥，你跟我说。”言东常说，陈墨身上有一种很令人安定的力量，好像是不管身边的人多么混乱，他都能够很平静，然后慢慢地将这种力量传递给其他人。陈墨拉住言东的手，才看到房间里的样子。完全不是言东平常那个整洁的家了，衣服、毯子、枕头散落一地，桌子上、地上都是各种包装袋，啤酒酒瓶到处都是，还有几个吃完的泡面盒就放在茶几上面，整个房间里弥漫着好些东西被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陈墨，陈墨。”言东不肯松开，陈墨只好就着力气把言东弄到了沙发上。陈墨这才看清楚言东。估计好几天没有刮过胡子了，胡渣都已经长满了整个下巴，头发乱七八糟的，本来很精壮的身材却给人一种苍白而病态的感觉。
“东哥，我给你烧点热水，你穿上件衣服。”陈墨好不容易把言东死死抓住的手掰开，去卧室给言东拿来衣服，又去烧了点水。言东倒是很乖的把衣服穿上了，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陈墨。
陈墨没有逼言东说话。他看着言东终于穿好了衣服，又给他盖上一床毯子，就打开了一扇窗户想透透气。平安夜的晚上，大街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窗户打开的那一瞬间一阵冷风吹进来，言东也清醒了许些。陈墨再次确认言东穿好衣服盖好了东西，就开始帮他打扫。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言东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期间陈墨给他倒了杯温开水。陈墨终于把客厅收拾了个大概，再不是陈墨刚开门那会儿满地狼藉的样子。
2
“想吃点什么吗，东哥？”陈墨也盘腿坐在言东旁边，轻声问道，“我给你下几个饺子吧，其他的我也不会。”
“我不饿，陈墨，谢谢你。陪我聊会儿天吧。”言东这才好像慢慢缓过神来。
“好啊，东哥怎么了啊？把我吓坏了。”陈墨下意识拉了拉言东的手。
“我爸可能要走了。”言东突然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爸？”
“上周末我妈叫我回家，她才告诉我，我爸住院两个多月了。我爸生我气一直不让我妈跟我说。”
“等我去医院的时候，我爸已经真的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他之前那么强势的人。我想去给他换个药，他还是只要一睁眼看到我就让我滚。挣扎着，说没我这个儿子。”
“我就一直僵持在他的病床前，然后他情绪越来越激动，被送进了急救室。”
“我没有办法，医生让我先离开，所以我就一直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去上班。”
“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不应该告诉我父母，还以那么极端的方式。要是我爸就这样走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面对我妈，我那一大家子人。”
“我待到今天实在待不下去了，想睡也睡不着，我不知道可以跟谁说，然后看到你发的微信，本来我们这周还要一起画画呢。”
“……”
陈墨这才终于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他看着靠在沙发上的言东，心里越想越难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安慰他。他不明白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是谁错了。是言东错了吗？错在不应该告诉他的父母他真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错在他的父母？不能理解言东，不能接受全部的言东。他一时间觉得双方都没有错，谁都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墨突然就转念想到自己和禾天也可能会要面临这一天，他们还有两个人能互相支撑，但是言东只有他自己。在他难过的时候、没人理解的时候、被家人生生给推出病房的时候，他只有他自己。
“东哥，过来。”陈墨尽力让嘴角扬起温暖的微笑，抱住了靠在沙发上的言东。
几乎是言东头靠在陈墨身上的一瞬间，他就开始嚎啕大哭。陈墨很多年之后都没法忘记言东当时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他在处理自己类似事情的时候，始终足够小心翼翼。陈墨永远都记得，有一个25岁，正血气方刚的那么努力的男人曾经受到这样的伤害，且来自他最亲近的人。
陈墨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只好缓缓拍着言东的背，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3
“好点没，东哥？”看着言东渐渐平静了一些，陈墨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不好意思。”哭完之后的言东情绪显得高了一点，“我好多了。”
“哈哈，好多了就好。没事的，东哥。”陈墨虽然明知道自己言语的无力，但还是安慰道。
“憋了一个礼拜，全都发泄在你这儿了。”
“东哥，你这话可不能乱说。”陈墨故意挤兑言东，试图调节气氛。
“你原来还有这想法啊陈墨！”言东终于又知道开玩笑了。
“哈哈，看到你又知道开玩笑了我就放心了。”陈墨也有些放松下来，笑了笑道。
“哎，这一个礼拜人没有缓过来，我现在好一些了，谢谢你过来，真的。”
“东哥，你比我年纪大一些，经历的事情也比我多。很多事情我不太懂，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上你和你父母真的都没有错。只是我想着，小时候父母把我们带大，包容我们的无理取闹、照顾我们。现在父母可能真的老了，他没法像我们那个时候学习新知识，上学，很快地接受很多东西，他们可能也需要我们哄着，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消化。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能我们要做的事情，真的就是像父母那个时候对我们做的一样，多一点耐心，多包容一点，他们真的会接受的。”
“东哥，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特别特别勇敢的人。这个时候你父母其实都很需要你，你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锁在家里啊。”
“我们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我甚至比他们更好，因为我们更懂得爱，更懂得努力，更懂得珍惜，你应该让你父母看到这些。”
“他们肯定会为你骄傲的。”
“我就一直觉得，能认识东哥，那可是相当的骄傲。”一口气说了好多，陈墨怕把言东的情绪又带坏，赶紧开了个玩笑。
“我明白，我收拾下就去医院。”言东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看着陈墨，才发现他全程都和陈墨十指紧扣。言东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忍住那一刻想要凑上去亲吻陈墨的冲动，有点歉意地还是松开了陈墨的双手。“你等我下，我做一点吃的，你带点回去吃，然后我送到医院去。”
“不用了，东哥，我吃过饭了。你做点东西自己吃，我刚看冰箱还有点东西，有些坏了的我就帮你给扔了。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陈墨下意识地说道，不过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个不停。
“不用啦，我做点东西，咱们一块吃一点，我几点没正常吃饭了，说起来饿到不行。”
“那好吧，我帮你去收拾点衣服，你速度快一点，我朋友来北京了，还在我家等着呢。”陈墨赶紧补上了一句。
“朋友过来了？没误会吧？你要是需要我帮你解释就告诉我。”言东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了一丝落寞。“我速度很快，等会先开车送你回去。”
“没事儿，他很好的。”陈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是忐忑，不知道禾天现在在干嘛，趁着去言东房间陈墨这才看了下手机。
十几条微信都是禾天的，“宝贝，我这边快弄完了，你先睡吧，我回去跟你说，对不起，没陪你过好平安夜。”
“我等你。”禾天很快就回复了。
4
很久之后言东和陈墨再聊起那个晚上，言东说如果陈墨不出现他真的可能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了。人有时候就真的很脆弱，很容易在一些特别小的地方就被击垮，然后摔得体无完肤，粉身碎骨。
他说他特别谢谢当时打给的是陈墨，这个比他还小上几岁的男生，似乎总有让他复活的强大力量。谢谢他的拥抱，他讲的很大人的话。虽然是言东一直明白的道理，但好像是陈墨，才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提前阅读更多内容，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贩卖生活计划”。
请告诉我，你怎样活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