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只有一个乳房

你知道吗？我只有一个乳房

——缯青

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

那年这个时候，夏天好像更加纯粹一些，没有今年这么敷衍，热的更加彻底。那时候在路上看到汽车，都会远远地躲过去，生怕还算娇嫩的皮肤被汽车散发出来的热浪给摧残了。骑摩托车的也不再去抢斑马线的那点位置，行人似乎在这个时候，已经忘记曾经多少次与自行车、摩托车相互追赶的情景了，也乖乖地挪到那棵瘦得精神抖擞的绿化树下面，不敢露出脚面大的皮肤，就好像这阳光有毒似的。庆幸的是今年还没看到这样的情景出现，但是更不幸的是每天都要看到电瓶车和汽车抢车道，行人和电瓶车抢斑马线，每天忙碌起来就会发现，人们总是在追寻自己的路在哪里？

很不情愿来到这个城市，但是又不得不来，朱玲两只脚重重地踏在了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上。出门就是雾霾气味的市区，更加让朱玲熟悉了这里，好像多年前雾霾就已经很严重了，多少的美好回忆和幸福的过去，都是在这种熟悉的雾霾气味中分离出来的。走在曾经一起胡吃海喝的小街道里，还能看到一群陌生的年轻人在路边的烧烤店里打打闹闹，那是曾经年轻的自己，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刚毕业那会儿，和大学同学一起开创了自己的事业，那时候年轻气盛，家人阻止也无济于事。从大一就在一起的男朋友说去国企会稳定些，以后生活都会得到保障，但是不甘平凡的朱玲，还是决定走一把自己的道路。几个年轻人每天都是奋战到深夜，但是心里却是满满的喜悦，公司也渐渐地有了起色，给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也触手可及。

然而，社会生活压力的增大，也迫使年轻人考虑社会现实的问题。五年很快就过去了，朱玲的男朋友张硕向朱玲提出了分手，没有婚姻坟墓埋葬的爱情，终究还是会被社会洪流击垮的，流向不知哪个地域的角落。

“你难道不能理解我一下吗？”朱玲猛地敲了一下键盘。

“九年了，我难道还不够理解你吗？”

“难道就不能再等一等吗？”

“我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爸妈都在催着我俩结婚，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我能告诉他们是你不想结婚的吗？肯定不能！”张硕有些情绪亢奋。

“什么叫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难道我们结婚就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吗？是吗？”

“不是，也是。家里只有我自己，妈妈今年都63了，我不能再让她等了，再过几年，她连孙子都抱不动了，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我不能这样做。”长长地一声叹息里，张硕看着满脸不满的朱玲。

“你是不是都打算好了？”

“没有打算好，但是不能再等了。”

“好吧，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撩起额前的刘海，张硕点了支烟。

“明天晚上我们有个聚会，一起来聚聚吧？”

“还是不要了吧，聊不到一起。”

“那好吧。”

朱玲继续敲打着键盘，今天晚上还要准备好明天开会的资料，张硕默默地走向了阳台，伴随着一阵阵的香烟气味。

从分手的第二年，公司的发展已经很不错了，几个同学关系也维持的很好，只是不如意的事情不会只出现在工作上，还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在电话里预约的是明天上午十点，朱玲再次拨打了一通电话。

“喂，李雪，我到了。”

“别紧张，一切都会好的，我明天早上就赶到！”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的焦急。

“好的，我先休息了。”

“嗯嗯，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直接到你住的地方，别担心，一定等我一起去！”

“好。”

挂了电话，朱玲走到卫生间，一个美丽大方的女人出现在镜子中，一张娇俏的小脸，长长的大波浪散落在洁白的浴袍上，显得人更美了，又添了不少妩媚，好不诱人。轻轻地解开浴袍，掀开肩膀上的衣领，浴袍早已滑落到了地板上，留下的只有一个凹凸有致的胴体，美的让人窒息，东方女性的优美曲线尽情的展现了出来。曾经张硕每天晚上都离不开的那对酥胸，而今还是这么的挺拔，只是好些年没有被爱人碰触过了。

朱玲静静地欣赏着自己，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这是哀伤的眼泪，是对这双峰的哀悼，朱玲知道，她们即将不完美了。哭吧，那是什么男人都无法理解的痛苦，这是女人的痛苦。多想能一直这样欣赏着自己的身体，如果时间可以慢些就好了，哪怕是用生命去兑换。时间总是残忍的，已经深夜了，痛苦中的朱玲累的不能支撑自己，将整个胴体都铺在了洁白的床单上，哭泣着睡着了。

早上被一阵一阵地敲门声扰醒，开门知道是李雪来了，李雪见朱玲一丝不挂，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多看了一眼，毕竟朱玲的身材确实很让人羡慕。

“就知道你昨天晚上没怎么睡，给你带了早餐。”

“放下吧，我再睡会儿。”一头栽倒在床上。

“那你睡会儿，我给你安排一下。”

“好。”

上午十点半，两人见到了大学同学贾青，贾青带着丈夫刘良，分别做了介绍，寒暄一阵子，中午过得很快，毕业这么多年，也就见了几次面，话一聊起来就收不住。

“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一些，还是要尽快住下，方便我的观察。”刘良放下手里的铁观音。

“嗯，来了就全听你的吧。”朱玲勉强地挤出了一点笑容。

“下午我来给你安排。”

“好。”

所有的检查都很常规的进行，诊断结果和在工作单位诊断的差不多，还是要做切除手术。刘良请了自己的医学导师，一同研究为朱玲手术的事情。虽然已经做好了自己准备，但是还是心痛的不行。

“一切都会好的，朱玲，你还有我们这些好姐妹。”李雪湿润的眼角里，满含着朋友的痛苦。

“嗯，会好的，加油，朱玲！”贾青也抱着朱玲说道。

刘良和导师决定了手术日期，通知了朱玲的家人，每个人都很沉重，母亲望着女儿，那是女人才能理解的痛苦。

“玲玲，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自己早已满脸泪痕。

“妈妈，别担心，我知道的。”朱玲对母亲温柔地笑了。

一切过去的都很快，伤口一个星期就愈合了，母亲一直照顾着自己，李雪也一直在身边陪着，贾青每天都会送一些从家里做好的鱼汤之类的，一个月里，忙里忙外。

“爸，妈，你们回去吧，我没事了。”朱玲已经不止一次的催促父母回家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妈爱你，玲玲。”又是一脸的眼泪。

“玲玲，爸爸不知道该怎么说，爸爸只能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爸爸在！有爸爸在！”灰白的头发下，一张憔悴的脸，盖满了时间的纹理。

“好的，爸妈，你们回吧。”

父母回去了，朱玲一直在痛苦中，李雪已经去公司上班了，偶尔会来一次，朱玲问刘良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刘良给办了出院手续，静心疗养了三个月，朱玲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重又回到街道上，眼睛不禁地往女人的胸部上看，那是一对对健康的乳房，低头看看自己的，外面看着没什么区别，里面却不一样，她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乳房了，只剩下一个了！

“喂，玲玲吗？我是张硕。”

“嗯，你好。”

“最近好吗？”

“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好。”

晚上定的是一家中餐厅，张硕早已点好了菜，都是曾经朱玲爱吃的。朱玲见了，心里隐忍作痛，他还是没结婚，她知道。

“味道怎么样？”

“还行，蛮好的。”朱玲笑了笑。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两人静静地坐着，偶尔喝几口酒。

“玲玲，嫁给我吧！”张硕猛然起身，走到朱玲身边。

“我已经……”朱玲凝噎了一下，“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没有，我还是认为我们俩最般配，我不能再去接受谁了，嫁给我吧，玲玲！”

“你知道吗？”朱玲再次凝噎了，“我只有一个乳房了。”

“你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如雷贯耳，张硕几乎是喊出来的。

“我以为你结婚了。”朱玲两眼汪汪泪水。

“我舍不得你！”张硕哭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配不上你了。”

“玲玲，我爱你，不是你身体，在你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候，我没能去照顾你，去陪伴你，给你鼓励，给你温暖，这是我人生的悔恨，我哪有资格来挑拣你的不好，嫁给我吧，让我来照顾你！”

“那时候，是我太任性了，以为有了成功的事业，就可以拥有我们想要的，谁知道，我最后换来的是再也无法挽回的痛苦，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张硕看着远去的朱玲，心里的万千回忆都浮现出来，甜美的朱玲，爽朗的朱玲，妩媚的朱玲，都是自己深爱的朱玲。张硕知道，两年前的分手，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两年中间，是他错了，错的再也挽回不了了。

“你知道吗？我只有一个乳房！”

一次次的回荡在耳畔，是爱人撕心裂肺地哭泣，是爱人永远都要承受的痛苦。张硕此刻仿佛明白了，爱人即使依然爱他，却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