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莲 第二部 13.还清了

作者: 文若修 | 来源:发表于2019-06-23 08:52 被阅读11次
    百岁莲二
            楔子:一见已倾心 ——廷柏

    华子有一次坏笑着问我:你是不是见到惠穗第一眼就喜欢人家了?我沉默了会儿,然后道:是啊。他撑着脑袋的手不小心一下子惊得垮掉了,脸差点贴在桌子上。

    可是,那是我的心里话啊——第一面就喜欢了。

    遗憾的是一直没有机会站在她面前,说一声:你好,谢谢你呀同学,我叫廷柏。

    从小我就很霸道孤僻,喜欢一个人坐一排,喜欢一个人坐一张桌子吃饭,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待在一个屋子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某一天,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改变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态度。

    那日,小小的我坐在课堂上,忽然感觉头晕晕沉沉的,不由趴在桌子上,在挣扎了很久起不来时,我逐渐进入了梦乡。因为我平时不喜欢别人打扰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周围的同学都不敢叫醒我,甚至老师也是如此,就这样放学后,大家一个个都走了,睡梦中,一双柔软的手在我背上拍了拍:“同学,同学…”我迷糊地睁开眼,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瘦瘦的小女孩正在跟我说话,可是我却无法回答她,像隔着一层密闭的毛玻璃。

    那日我醒来是在家,听妈妈说,是班上一个小女孩把我送到医院的,并且是她的妈妈帮我看的病。第二日我空前的想去学校那种人多又吵的地方,但那日过后,爸爸帮我另找了一个贵族学校,不再让我去那个学校就读,原因是他觉得那里的老师太不负责了,小孩发烧到40度都没发现,最后还是一个小孩子帮送的!

    那双温暖的手,和那个瘦弱的身影,就这样在我年幼脑海里化为了一抹柔软的记忆,我决意细细珍藏。

    关于我的家庭,我可以这样描述:五年级以前,我有一位慈爱威严的父亲,和一位温柔美丽的母亲,以及一个温馨快乐的家庭。五年级以后,我只有一个严肃忙碌的父亲,失去了一个温柔美丽的母亲,以及,一个幸福的家庭。

    五年级开始,妈妈就搬了出去,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也不为我解释,初一上学期,便传来妈妈离世的消息,爸爸在电话里跟我说时,那会儿我正在教室上晚自习,当时我就慌了,下了晚自习,我想马上去看看她,可是,我发现天地这般大,我竟不知往何处去寻她,于是我就那样坐着,坐到同学们都走了我依旧在那里不之所措……

    后来,天黑了,我打算回家,可是刚走出教学楼就发现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冒雨冲出去,却不由自主地在一个昏黄的路灯下蹲下哭泣——我感觉自己好冷好冷,以前霸道孤僻的我就算别人不喜欢,却总有温柔善解人意的妈妈疼,可现在妈妈不在了,寒冷的我应该谁来温暖呢?……

    正当我淹没在这黑夜的寒冷中,我的头顶突然不下雨了,一个声音温柔地出现在我身边——“同学,你要伞吗?”

    我疑惑,昂起头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正站在我面前,她背着一个大大的浅啡色书包,穿着一身宽大的校服,但这些都遮挡不了她清秀的面容与修长纤细的身材——尽管是黑夜,但我还是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眼就认出了她,一直一直呆呆地望着她。

    她仿佛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便用手拉我起来,那时我还没怎么发育,个头比她高不了多少,于是,雨中,她小心地扶我到了公交车站,便往学校里面走了——整个过程都是她问什么我便答什么,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我的思想在她出现后就像破旧的机器般无法运转…可是,由于我怕吓到她,直到她转身的那一刻我都没有问她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第二次,我们友好地错过。

    第二次,她悄悄地温暖了我冰凉的心底。

    但我在心底暗暗发誓,假如上天给我们再次相遇的机会,我绝不会让这种错过再次重演,亦是从那一刻起,我决意不再那么脆弱彷徨、不堪一击,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坚强勇敢镇定,以便下次见到她时可以自然地与善良优秀的她做朋友。

    于是经过三年的时间,我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九月一号交完学费,我从教学楼骑着赛车回家时,花坛路的另一头,一个熟悉的面孔就那样静静地闯入我的视野——她的头发似乎变短了,整个人瘦弱白皙得像纸片,但这些都不曾改变她深刻在我心底的善良温柔隽永的面容。

    当我骑着车、她拉着行李箱相对而过时,我深深明白了目光是留不住人的,于是我在转弯的那一刻把车扔在路上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

    我记得那会儿朴诗知道我和惠穗在一起时,气冲冲地拿着球在我家篮球架下要与我决一死战:“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而喜欢惠穗啊?!今天你不说出原因来我下个星期就要惠穗和你分手!——”当时见她气得眼珠滚圆牙齿咬得咯咯响脸色发青,看她那要吃人的架势站在紫藤萝下的我有些踌躇——我可不想被一只疯狗咬,可是不打一场又怕她不死心,但我待会儿还要写作业……

    “因为我和她认识得比你早。”最后我还是决定不用武力解决。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后悔了,因为朴诗这个臭丫头说了一句让我气得要掉牙的话:“啊?比我认识你还要早?莫不是你们从娘胎里就认识——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那你们更不能在一起了呀!”

    当下她说完我就把她从我家院子扔出去了。

    后来我想若要仔细回答她的问题吧,我觉得应该这样说:我和她之间,一切都是缘分。

    因为有缘,所以才有第三次的见面,第二次的同班,以及无数相离中的相伴。

    众所周知,我虽表面稳重,但我还是改不了易动易怒好猜疑的本性,后来跟惠穗同班的一个学期,我坐在后面静静观察,她身上有一种特别静谧的感觉,就像一潭幽深的碧水缓缓涤荡我的心灵,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感到非常的平静舒服,进而让我所有的烦躁不安都消退下去。

    但也许是心中的不安全感惹的祸,我们在一起后,我又害怕着她会从我手上失去,就像童年的玻璃球,一滚就不见了,就像妈妈,我睡一觉她就不在了,等我稍微长大,又传出她走了的消息…

    于是我烦躁易怒的本性再次袭上心头……

           

                        13.还清了                     

    “惠穗,惠穗!惠穗!!”

    星期一一大早,朴诗连书包都不放就跑到惠穗位上,一脸焦急:“穗啊,廷柏要走了!你劝劝他吧…”

    惠穗看着朴诗,脸上无动于衷的样子,道:“嗯。”

    朴诗急:“穗啊,你咋一点都不急呢?我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我看到他在收拾东西,估计期末都不考了,要去美国他姑姑家!”

    惠穗依然睁着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好。”

    朴诗气急,咬咬牙一阵风似的走了——丫的,最近高智商的人为啥总是掉线?!还是我干着急?!……先是分科,后是出国,都没得商量似的!哼,老娘不管了,让你们闹,闹个翻天覆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整整一天,朴诗真的没跟惠穗说一句话,惠穗坐在位上,有一种快要发霉的感觉,又馊又闷。

    晚自习后,惠穗在教室里待了很久,从教室出来后便闷着头往宿舍赶。黑夜中远远地有几个黑色的人头在晃动,惠穗没在意,一直往前走,离那些人头越来越近…

    “姐妹们!打!——”

    冷不丁的,惠穗的头发被一只尖利的手揪住,一个力气最大的反手扣着她的双手,紧接着脸被一双厚实的手扇了几巴掌,不几下惠穗的嘴角就流出了一行鲜血,可是那人还在继续往惠穗脸上扇,并且还用膝盖顶她的肚子,踹她的脚……

    惠穗没有挣扎,只感到口里一阵腥甜,肚里疼得难受,脑袋嗡嗡的睁不开疲惫的眼,不知过了多久,惠穗听到几个年老的男声,然后那些人加倍踢了她几脚便撂下她跑了,整个过程她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倒下的那一刻,学校的水泥地很硬却是最为真实的。

    她把这些年欠她的都还了,都还了,她惠穗这一刻总算可以解脱了。

    睡梦中,惠穗依稀可以看清她的脸,她叫晖,虽然皮肤不白戴着厚厚的眼镜,但心底是善良纯净的,她一直都十分清楚地记得那个阳光的下午,孤独的她来到寂寞的她身旁,从此两人便成了所谓朋友的关系。

    虽然她们两个都属于沉默文静的类型,但同中有异的是,她的思维较为活跃,热爱新鲜事物,沉默的外表下有一颗属于这个年纪的好奇粉红的心灵,而惠穗,沉闷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封闭克制的心。

    于是,没过多久,她便有了网友,不下一个月,两人从网上谈到了网下。她说他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是一名去过很多大城市的海军,叫暄,最近正好来到南丰…听她说完惠穗一脸将信将疑,她既不好说自己的朋友说的都对,又不好直接打击她,怀着对朋友的担心,她十分想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一日他请客吃饭,她便把惠穗也请来,当惠穗走进包厢,他的眼睛便在身材姣好性格温柔的惠穗身上移不动了……饭桌上,皮肤黝黑发亮的他热情地要给穗和她夹菜,看得出来那日她也很高兴,喝了些酒便醉了,结账后惠穗邀着她刚要转身离开,他却叫住了她:可以加个微信吗?

    惠穗虽然觉得吃饭的时候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但惠穗相信她识人的眼光,没多想便给了他。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让惠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学校里,她一直在不断说叨着他怎样不理她了,不在乎她的感受了,手机上,他一直在找各种话题和惠穗搭话,找各种理由邀惠穗出去,可是已经初三下学期了,家里母亲看到她一落千丈怎么爬也爬不动的成绩总是对她冷嘲热讽,还把她喜欢的模型画纸油彩通通当成垃圾丢了出去……于是沉默的惠穗更闷了。

    一方面,惠穗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要她离开他吧,好像是自己要将他占为己有,要她不要太在意吧,可是自己又知道了他对她已经变心…于是惠穗在她滔滔不绝的抱怨诉说面前,选择沉默沉默再沉默。

    另一方面,惠穗通过和他的一些谈话,知晓了他是一个比较有自己思想的人,并不是所谓的轻浮之人,但当他向她表白时,她伸出的手马上缩回了——小小的单纯的她还不能够忍心做出让朋友心伤的事……

    可是,该怎么办呢?最好的朋友、想喜欢又不能喜欢的男生、嘴角尖利脾气火爆的母亲…整日在这些人群中打转的惠穗,脑袋渐渐膨胀得发疼。

    时间慢慢行走到中考,惠穗在考场上平静地坚持了三天,考试结束的那晚,她邀惠穗去夜市上逛一逛,惠穗答应了,那一次,惠穗请她吃了橱窗里最贵的糕点,最甜的饮料,两个人轻松惬意地坐在露天的桌椅上有说有笑的,但是第二日,惠穗便把她的微信和号码从手机上删了,而后不管她申请加多少次都不答应。

    中考后的第三天,惠穗答应了和他一起出来,这也许是惠穗第一次答应和他约会,见到惠穗出现的那一刻,高大强壮的他喜不自禁地抱住了瘦弱的惠穗,惠穗在他怀里停留了片刻,便挣开他的怀抱:“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吧。”说着,漠然地转身走了,像第一次见她那样没有任何留恋地在他钟情的目光下离开……

    中考后大约一个半月,惠穗抹着眼泪一个人背着重重的书包走向那个曾经熟悉而又陌生的学校。

    删微信删号码,互不往来,其实这都是一种逃避的方式,惠穗以为,和她们两个都互不来往了一切就都会回到原点,一切都会变好,殊不知,时光姻缘就像圆珠笔在纸上滑过,便擦也擦不去了——她以为她离开了,他便会和她在一起,可是看如今的局面,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而已……

    就在刚才,晖狠狠地扯着她的头发,抽她的脸抽到手软,恶狠狠道:“你这个狐狸精,以为删了我微信QQ我就找不到你吗?哼!怎么没跟暄一起去海边生孩子啊,这么贱还竟敢来读书?!”

    “诶哟这张小脸,这么大的胸难怪又迷上了两个眼瞎的,我就想知道你那个姓廷的和姓风的小男朋友知道你是抢别人男朋友的小三吗?”

    这么贱竟敢来读书?你两个小男朋友知道你是喜欢做人家小三的贱人吗?!知道吗?——

    惠穗对于晖的谩骂没有还一句,静静地听着默默地思考着冷静地承受着,在一片黑夜在一片痛苦中……

    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她一个人平静地躺在宿舍的床上,睁开眼周遭一阵安静,相比昨夜恍如隔世。

    班上,朴诗反过头惊奇地发现惠穗没有来,此时风宇翔也正好抬起头,二人对视——都不知道惠穗怎么了。于是朴诗去询问惠穗寝室的女同学,那些女同学支支吾吾,只听得清被打了受伤了几个字,朴诗一听——啊?受伤?怎么一夜没见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上午一下课,朴诗和风宇翔便冲也似的往惠穗寝室跑,但在楼下,风宇翔就被拦截了,宿舍阿姨怎么地也不让他上去,朴诗把阿姨一熊抱,使眼色让风宇翔上去了,于是不到五分钟两个人就来到了惠穗床边。

    惠穗由于受伤睡在下铺同学的床上,此时眼睛闭着身上还抽疼,脸色发白,嘴唇发青。

    朴诗看着这样的惠穗一阵心疼:“惠穗,惠穗!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受伤了?”

    惠穗听见声音,睁开眼看见朴诗和风宇翔,风宇翔伸手去揩惠穗嘴角的血迹,眼神怜爱又心疼。

    “没什么,只是昨天从上铺摔下来,摔伤的。”惠穗看着朴诗和风宇翔平静得就像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就算摔伤也是大事啊,怎么都不告诉我们呢?”朴诗拉着惠穗的手不由啜泣道。

    “你别哭,我躺一躺就会好的,今天晚上我就去上晚自习…”惠穗像在用气息说话般温柔,伸手去握朴诗的手,朴诗道:“是我不好,这几天还跟你冷战……”

    风宇翔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点点头:“好,我相信你。你一定马上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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