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上,张长玲刚刚睡下不久,便偷偷淌起眼泪来,后来又呜呜咽咽哭出了声。郭达山问她咋了?她说是在想女子了。实际上,她是在熬煎瑞年的婚事,同时也怨恨自己没本事。
是呀,瑞年不小了,当紧得说媳妇了。可是郭家穷得要啥没啥,房子呢,十几年前就有翻修一下,换成瓦帽子的想法,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钱翻修,房顶上仍然盖着大窟窿小眼睛的石板。家具呢,多年来都没添置啥,连大桌子、高椅子都没有。
四邻八乡,除了梅子,又有谁能看得上她家这点家当呢?……可是梅子,那咋行呢?屋里娃多的话,还好说,可是他两口子就只有瑞年这么一个儿子,如果找了梅子,该咋办呀?那不是把两个娃都往火坑里推吗?她又何尝不知道瑞年跟梅子有多好呢?儿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他的一举一动又如何能瞒得过她的眼睛?说心里话,这几年来,她是越来越喜欢梅子了,梅子的吃苦耐劳,以及对她和达山的敬重和对待扣儿的慈爱,哪一桩哪一件,她能不满意呢?
可是为啥,梅子的命就又偏偏那么苦呢?如果传海他弟兄伙的都还在,或者至少传海还活着,谁能说瑞年跟梅子不是天生地设的一对呢?可是,传海活不过来了,传江传河也活不过来了,李家往后得全靠梅子这个丫头支撑门户了……那么,一定是老天爷不想把瑞年跟梅子配成夫妻……
张长玲越想越烦,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越觉得自己没出息,就越想哭;越哭,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发觉得自己没本事,便更想哭。所以,她便哭得一声高似一声,最后竟至嚎啕大哭了。
……雨又淅淅沥沥下了数日,方停歇。
这一日,却是个大好的晴日。太阳红红红火的照在院子里,天上一丝云影也没有。野鹊们一大早就飞来了,高高的站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叫个不休。今天是梅子相亲的日子,怪不得连野雀都要来送上喜气呢。
将要与她相亲的对象姓吴名贵,家里弟兄五个,他排行老三。因为以前家底较薄,老大老*二都还没有成家,现在家境有所好转,可是他俩都三十好几了,便早断了说媳妇的念头。吴贵也二十四五了,前两年出山外搞副业还很挣了几个钱,虽然不够盖新房子,但作为说媳妇的彩礼,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当他打听到李博堂要给女儿招上门女婿时,不由得心花怒放,就辗转托到张兴文两口子,想让他们给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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