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回家
我在拘留所里痛哭流涕,录口供,指纹,登记身份证号码,在很多文件上按了手印,顺从听着警察的安排。做完这些我才意识到自己糊里糊涂的犯的错有多严重。我诚恳的向警察认错,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一旁的警察不耐烦地说:
“行了行了,别哭了,早干嘛去了。”
在拘留所过夜时前所未有的恐惧在黑暗里弥漫。我默默哭了一夜,同屋的人安慰我:
“小兄弟,别哭了,你那叫什么事,过几天就出去了,权当来旅游参观了。”
第二天我见到了忧心忡忡的爷爷。我知道如果是在外面,爷爷见到肯定会大声呵斥并抄起棍子揍我,但在这里他的脸上却带有几分畏惧的忧虑。
爷爷坐在桌子的对面,慢慢地拉开椅子做了下来,他似乎一夜未睡苍老的脸上很憔悴。
“爷爷……”
我一开口便痛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无法说出一句连贯的话。
“你怎么做能那种事。”爷爷小声地唉声叹气道。
“爷爷……我错了……”
爷爷交了罚款,把我从里面领了出来。刚出来不久,母亲的电话打来了。我以为母亲会大发雷霆把我训斥一顿,没想到她在电话里只是在唉声叹气不停地反复说着:
“你怎么会做这种事的。”
我哭着告诉母亲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这就是命啊……这就是命啊……”母亲无可奈何地叹息说。
爷爷告诉母亲是家伟把我带坏了,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在他身上。爷爷激动地说着他听来的关于家伟的种种劣迹,他的声音在夏日的中午像蝉鸣一样响亮。
我和爷爷去了我的住处,收拾整理我的东西。家伟的房门紧闭,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不敢问爷爷。爷爷带来的三个蛇皮袋子装得满满的,走的时候和房东告别,房东看我满脸泪痕,以为我是为高考伤心,便鼓励说:
“没考好,回去复习一年再考,不想上去学个手艺也行。”
“随他便,想上就上,不想上随他去。”
我一皮箱行李,一个大背包,爷爷独自拉着两个蛇皮袋,十分吃力。
“去把书卖了。”我说。
“留着,卖它干嘛。”爷爷说。
在回去的公交车上,爷爷坐在前面和售票员聊天。我独自望着窗外的街景发呆。我转头时看见的爷爷的背影,恍惚件我仿佛看到是父亲坐在那里。我突然想起在我上中学入学考试时回来和父亲一起坐公交车的情景。父亲是我中考那年的夏天意外离世的,距现在正好三年。想起父亲我泪如雨下,悲伤像决堤的洪水一样肆意流淌。我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把头靠在前排的座位上,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无声地往下掉。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十足的窝囊废,在这个世界上一点用也没有还连累亲人为我担惊受怕,对不起去世的父亲,对不起年迈辛劳的爷爷。爷爷看到了我的眼泪并没有说什么继续若无其事地和司机售票员聊天,但他表情里的无奈和心疼,让我更加痛恨自己。
“别哭了,在这等着我会去骑车拉。”爷爷一脸愁苦地说。
行李被堆放在路边,我坐在石头上头埋进背包里呜咽。爷爷骑着三轮车载着行李和我。我把头埋进膝盖里不敢抬头看人。耳朵里只听见爷爷和打招呼的人说去城里接我回来。
“小茂考得咋样?”
“能上就上,不能上就随他去。”
几天后母亲打电话来小心翼翼地问我高考考得怎么样。我告诉她没考好,我以为她会回来看我,没想到她是说让我去她那里过几天并没有透露出要回来的意思,我一瞬间感到很失望。她很希望我去她那里,让我和她的新家庭在一起相处互相了解一下,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在我感到失望的片刻之后,我也感受到了她的失望。
回来之后我整天待在家里,祈祷着那件事不要被别人知道。村里人还是知道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我不怪那个多嘴多舌的人,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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