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田埂上,总是有麦子的存在。至今梦里还有挥刀割麦子的情形。
上小学的时候,农村还是人工割麦子,最先进的也就是用手扶牌拖拉机割麦子。
一排排成熟的麦子,随着带着电动刀的拖拉机冒着黑烟嘟嘟前进,麦子也一排排倒下,接下来就需要人力把麦堆拉回到打麦场里,剁成麦剁,然后在天好的时候,细细摊开,再用磙子碾麦子,最终麦季过去得半个多月,我们那时候也有个特别的节假日——麦假。
那个时候麦假,是我们唯一不盼望的假期。因为半个月的麦假,意味着我们要每天接受太阳的洗礼,整日或割麦子,或捡麦子,一个麦假也脱了一层皮。
别看十几年没割麦子了,但是农村长大的娃,只要经历过那个时期的,没几个不会割麦子的。没用手扶收割机割麦子的时候,我家还是用镰刀割麦子,爸爸提前在井台边把家里的镰刀磨得明晃晃的,为收割做准备。而我看到那镰刀,就会心生怯意。
但害怕归害怕,麦子得割啊。大人们好像不知道热一般,头顶着烈日,汗珠滚滚而下,掉到地上摔成几瓣也不没人舍得站起身来擦擦。我们一群小兵也会拿着镰刀,在地里一字排开,站到划分好的地域,比赛似的挥舞镰刀割。当然累了,也会偷懒,站那说笑玩耍,有的开始坐地玩耍起来。时间久了就会惹得大人的呵斥。
那时候我们虽不喜欢割麦子,麦芒扎,太阳晒,割一会儿是有意思,但是镰刀挥久了那真不是个好活儿。胳臂酸得抬不起来,太阳晒得脸发烫。但是我们喜欢给五叔割麦子,因为五婶会给我们买冰棍儿吃,有时候买雪糕。那是我们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冰棍儿一个一毛钱,雪糕得两毛呢,也就五婶大气。
麦季除了忙还是忙,基本上看不到村里有谁在那玩耍的。每个人都形色匆匆,走路带风,但是路上掉的麦子,也都会弯身捡起来,就连小孩子也不例外。
又过了两年,手扶拖拉机带着的收割机可以割麦子之后,人工收割的就少了。只有留种的棉花套需要人力去割。小时候我是割麦子的一把好手,甚至堪比成人。虽然我皮肤过敏,每次农忙都要脱层皮,是真正的脱皮。但是那个时间的孩子谁有功夫去爱美啊,灰头土脸的又在地里晒得黝黑,也挡不住我在地里割麦子。
中午了,大人继续在地里干活,我还需要回家做饭,那时候做饭极简单。无非是烧茶馏馍之类,煮些咸鸡蛋,然后拎着做好的饭送到田地里。
麦子终于割完了,我们并未解放,大人把麦子往打麦场拉,我们需要在地里捡麦子。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我和弟弟在田地里捡麦子,又累又渴,弟弟说:“我们真可怜,儿童节还在地里捡麦子,也不能休息一天。”他无比羡慕村里的一家孩子。那户人家的孩子,家里有爷爷奶奶可以一起帮着干活,几个孩子就在家玩,一个麦季就在家看电视,连水都不知道帮家里烧,日子过得别提多爽了。我嘴里不说,其实心里也十分羡慕他们,只是家情不同啊,也只能接着干活。
后来随着大型收割机的时兴,终于不用割麦子了。也没有棉花套了,因为村里已经不种棉花了,整个麦季也就只需要两三天就结束了,甚至麦子收了之后,干的就直接卖掉了。麦假这个特殊的假期也就取消了,现在要说起这个假期,没经历过的人,肯定会觉得那是胡言乱语,现在的孩子肯定不理解我们竟然会有不喜欢的假期。
因为现在的娃不知愁苦,不知父母辛苦,只知道享受。父母一点儿都不想让孩子吃苦,反而一味的满足,怎么可能会有感恩的孩子,假期都成了手机的奴隶,躺着看手机成为常事的学生,怎么也不能理解我说的这些经历。想起小时候干活的辛苦,脸上脱掉的一层层皮,我心里想着一定要读书脱离苦海,绝对不能在田间地头干活了。现在想那就是内驱力,现在的孩子想唤醒内驱力实在是太难了。
又是一年麦子黄,那些潮水般的记忆也涌上来了,挥刀割麦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但那些记忆深深烙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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