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最后一天的二十三点整
他同好友们关掉了客厅所有的灯,坐在电视前,满怀激动畅谈未来。怀着未知与期待;思绪万千,激动难耐。
他打开了所有的灯,坐在床前,看着最近通话记录还是前年的手机,思绪万千,心情同他们一样激动。
二十三点半
他们和好友打开最后所有的酒,同电视里广场上的小人儿们一起举杯。佐以鱼虾,将黄汤一并送进了他们那早已肿胀不堪的胃。
他烧掉了最后所有改了又写,写完又撕的;留有自己字迹的纸片。佐以开水,将灰烬一并灌进了他那早已干瘪的胃。
二十三点四十
他们相偎在一起,与朋友一同嬉戏欢畅。打开电话免提,然后一同嬉笑着为对方的父母送上最美最真挚的祝福。为了避免尴尬,男人悄悄在女人耳边取笑女人父亲惊讶的反应。吃瘪难受,挂断电话后,女人便开始和朋友讲起男人的糗事。屋内的一切温暖且祥和,屋外燃放的爆竹吵闹又温柔。
他把所有喜欢的收藏堆满了卧室,咽了咽胃中反上来的酸水,将手机反复点亮熄灭;屏幕上,写有父亲名字的未拨出记录也随之有频率的闪烁着。随着电量的耗尽,手机在最后一次闪烁后熄灭了;看着黑色屏幕,他却笑了。屋内的一切拥挤却安逸,屋外打闹的孩子吵闹又刺耳。
新年零点
“新年的钟声终于被敲响。星光般的祝福在此时汇聚成月光,拥抱所有人们。此刻,愿天下没有痛苦与疾病,没有散场的宴席。亲爱的好朋友们,新年快乐!我们明年见!”
跨年狂欢过后,当男人收拾着宴会过后的狼藉并默默感叹之际,女人悄悄从背后环住了男人;男人笑着叹了叹气,扫去了那一丝突然涌上心头的感慨。轻轻掸掉手上的灰尘,转身和女人依偎在一起。
卧室里,男人贪婪的吸收着女人身体泛来的火热温度。温柔的火焰燃烧掉了男人心中所有对未知的不安与害怕,燃烧掉了空气中每一粒都能堆积为尘土的灰尘。此刻的大家,是那样的幸福,那样的美好。
......
他“离开”了的这个消息,还是年后不久的偶然一天;通过他弟弟打来的一通电话我才得知的。据说他是在元旦的时候独自在家服毒自杀的。
说来有点惭愧,我最诧异的事情其实可能并不是他的突然逝世,或是他家里怎么联系到的我。而是他唯一的一封遗书居然贴在自己的脸上,内容竟也仅仅写了一句话--“把我的书都交给xxx。”也就是我。
开车回家的路上,看着这些塞满了所有座位的书,我的脑海被无数的疑问塞满;但毫无疑问的,我始终最想弄明白的问题只有一个--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一个近乎十年未见的,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称为朋友的人?
带着种种疑问,我回到了家中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翻找起这堆充满迷题的书;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能告诉我答案的提示。
无奈,无论我如何翻找始终也没有找到半本夹有线索的书籍。看到窗外开始泛黑的天我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只得暂时作罢。匆匆忙忙把书摞在一起后,便开始准备晚饭。
饭后我想找一点事打发一下时间,便又开始翻起他留给我的这堆书;就这么漫无目的找着,忽然找到一本当年上学时我们都特别喜欢的漫画。不仅欣然一笑,随即决定就是他了!便开始迫不及待的回味起来这本早已被时间冲刷了近十年的老书。
翻阅着这本老书,我的思绪仿佛坐上了哆啦A梦的时光机;学生时代的回忆伴随着故事的情节被慢慢的逐一唤醒。
慢慢回忆起我们是如何认识、他是如何如何胆小、是如何不合群被欺负,我又如何帮他解围、诸如此类种种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曾经那么要好!
可是...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变得这么要好的呢?我又开始进一步的陷入了沉思,就这么边想边翻。
“不就是因为漫画嘛!”
我不禁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那时候这家伙还要自己画什么什么故事,对!我还要给他写脚本来着!”
就这么时而大笑时而自言自语,我独自沉浸在昔日的回忆里不能自拔。
这些回忆像一首通俗却又脍炙的流行歌;犹如洪水猛兽般一下又一下凶猛的冲击着我的大脑海马。
可是,就像光明和黑暗,世间万物终究都有两面性。回忆,也不会一直都是甜蜜的。
在上了高三开始,我因为叛逆开始接触一些“社会闲散人员”。也就是差不多从那个时候起吧,我开始嫌弃起他老土的穿着和宅里宅气的爱好,逐渐疏远起他。
他反倒是就像没察觉一样继续跟我谈天说地。那些闲散人员虽然看他不爽,但多少顾忌我在的关系,也就不会太对他怎么样。基本就是偶尔对他言语侮辱,和搞一些“小动作”。总得说来,算不上什么欺负。
后来,因为越来越怕别人也知道我们共同的爱好太宅而疏远我,我真的开始烦他了。并逐渐也开始对他恶语相加,希望他能因为害怕赶快离开我身边。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对于他态度上的转变,小混混们的“小动作”力度开始慢慢加大,逐渐演变成了霸凌。而我呢?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离我远一点呢?”这个问题可以说就是我当时最大的烦恼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究还是做到了。
在我当着他面前接受了他喜欢了三年的女孩的告白,并且当天就把女孩带去宾馆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祝你俩幸福~”以及“放心!我一定画好咱俩的漫画~”是他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后来听说他好像是辍学了,然后做起了漫画工作室什么什么的,便再无下文了。
随着漫画翻到尾页,我对他的种种回忆也画上了休止音符。
只是,在这首名为他的“歌曲”里;我听到了前奏、间奏、以及尾声,却始终没有听到歌词,那个能扣住歌名以及主题的歌词。
当我想合上漫画的最后一页时,一个网盘账号以及密码映入眼帘。说真的,现在我对于这个发现已经丝毫不会再感到惊讶了。毕竟,这才是这个家伙嘛。稍微调整过心情过后,我便赶忙挪到电脑前,打算一窥究竟他留给我的,最后的秘密。
说真的,我现在十分后悔看到这个网盘。或者说,我甚至都后悔要想起他这个人!
这个网盘里装着当年我们两个人创作的漫画的所有故事草稿,甚至连想法都标记的一清二楚。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写了我名字的写字文档。里面只写了一句短短的话:
“关于漫画和一切,对不起。你要加油!”
如果以前有人问我你最想变成的动物是什么;我一定会笑着说他有病吧,当人不好吗?可现在,我大概想做个鸵鸟吧。
......
十二月最后一天的二十三点四十
“哎!你快过来吃啊!你这海鲜今儿弄得可行啊!大家那份可都吃完了!你再不来我们把你的可分了吃了啊!”
“就是!别自己在那喝酒了!快过来!就差你没吃了!”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你们知道吗?xx去年元旦死了!”
“啊!那个猥琐男啊!知道知道!我跟你说我后来还收到他的短信了!!上面写满了对不起!”
“卧槽,我也是!”
“我也是!”
“卧槽是不是啊!?你们都收到了!?”
“听说丫弄什么工作室,后来欠了一屁股债。临死前还到处借钱呢!”
“麻痹跨不跨年啊还!慎不慎人!”
“咳!你还真信这个!准是丫定时群发的呗!”
“可他怎么知道咱们电话的啊!”
“擦,这年头查你电话还难?你要真这么较真下去就没了完了!”
......
......
我独自喝着啤酒,看着这帮刚五好青年和公司模范们在这提起他,不知道到底该高兴还是别的什么。
可以肯定的两点是:第一,短信是我发的。第二,今天屋子里空气中的灰尘多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不过说真的,能近距离看着一群蟑螂在地上晃着触须窜来窜去,大概就是生活在动物园的鸵鸟的唯一乐趣了吧。
新年零点
屋内的一切温暖且祥和,屋外燃放的爆竹吵闹又温柔。随着新年的到来,熟悉的声音又一次从电视机中传来:
“新年的钟声终于被敲响。星光般的祝福在此时汇聚成月光,拥抱所有人们。此刻,愿天下没有痛苦与疾病,没有散场的宴席。亲爱的好朋友们,新年快乐!我们明年见!”
晚会主持人最后说的话永远是病句不是么?
宴席终将散场,如同此刻、如同即将四窜的蟑螂、如同被人类蚕食的万物、如同你我终逃不了的腐朽、如同我们从未曾在意和发现却真实存在并数以万记,且每天都在随风而散的灰尘。
我接过最后所有早已在毒药里炖的烂熟的鱼虾,佐以啤酒一并灌进肚里。
“说到刚才说的短信,你们觉得他为什么要发这些?”
我的发言打断了大家的嬉戏。一旁的女友此时转过头来来死死的注视着我,注视了许久。
然后,女友告诉我:这是他最后的报复,对你、对我、对我们、对这个世界乃至宇宙施以的,饱含所有恨意的、最纯粹且充满恶意的诅咒;来自一个懦夫最后的复仇。
听完,我反驳女友:这是他最后的妥协,对你、对我、对我们、对这个世界乃至宇宙施以的,饱含所有歉意的、最纯粹且充满无力的求饶;来自一粒灰尘最后的遗书。
至此,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他们从我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他。
写在最后:
说来惭愧,这篇文章可能是我目前写的最“难受的”一篇文章了。由于写文当天我的心情很丧,乃至于故事越写越把自己带入了进去;从而让故事非常的带有不对的味道。后来为了找回一些感觉,又过度修饰,显得故事凌乱不堪又画蛇添足。我想,可是能是我太心急了罢。这篇故事,我之后会推了冲写。对于看了这篇文的朋友们,说一声真挚的抱歉,耽误了您们的时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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