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20分,心口一阵绞痛,我挣脱着醒来,发现自己在梦里哭到声嘶力竭。
居然,我梦见爷爷了。爷爷离开我们已经30年了,那时的我还很小,对他的记忆是很少的。 在梦中,就是爷爷下葬时的情景,我看着棺木入土,而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看不清面孔,只知道不停地哭,不停的哭着。
爷爷是想给我什么暗示吗?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我一直相信亲人之间的这种神秘的连接。就像以前我经常梦见奶奶在梦中死去,妈妈告诉我说,梦死得活,你奶奶还有活好多年呢。这一点不由得我不信。奶奶09年淋巴癌手术,经历放疗化疗,现在依然健康的活着,已经80多岁了。爷爷肯定是想念我们,才会托梦告诉我。
关于爷爷的记忆是很少的,我现在依稀记得的是他不停吐血,不停吃药的痛苦。好一点的时候,他佝偻着身子,不停的咳踹,也坚持到田地间走一走,摸一摸即将出穗的稻子,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亲切。那是他辛苦劳作了一辈子的地方。走不动的时候,就在家里做手工,用铝片和竹子切成的小块,做刨子。一种专门用来刨丝瓜,南瓜,土豆的皮的简易工具,拿来送人。他是得胃癌去世的,那时候我好像才5岁多,印象中几乎没有对我说过什么话,也没有更多温情的记忆。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喜欢他,敬爱他。
每次说到爷爷的时候,爸爸总要提起他九岁的时候,第一次赶牛犁地,因为身体瘦弱,力气小,根本犁不动,而一旁的哥哥在后面用赶牛的鞭绳抽在背上。生活太苦了,不干活,吃什么?那个年代的人,经历太多的生活磨难,却是难得的坚韧,难得的乐观。一辈子都是勤劳本分,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勤俭持家,拉扯孩子上大。如果能够让孩子读点书,改变目不识丁的命运,就已经是天大的能力了。爷爷走后,所幸有奶奶,一个强大而又强悍的女人,继续撑起了这个家,把爸爸送去了学医,叔叔上高中。
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在爷爷奶奶的努力下,老爸和叔叔总算读了一些书。老爸常说,读书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捷径。一辈人不行,就两辈人,三辈人,穷不过三代,总有能出人头地的。这个话很俗,却是真理。老爸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到我们这一代,基本上都有机会读书,还上了大学。虽然目前算不上有出息,可是只要不啃老,靠自己的努力过上衣食无忧的小日子就是不错的。
老爸自己也是从未停止学习。乡村医生的他非科班出身,15岁跟着乡里的老医生做学徒,后来有机会才去县里的卫校系统学习了两年,仅此而已。更多的靠着自己的摸索自学的,小时候,记得家里就有各种医书,医学刊物。随着农村医疗改革,老爸怕自己因为知识储备不够而被淘汰。在45岁的年纪,果断报名参加了执业助理医师的考试。
学医的朋友都知道,医师的各种考试是很费时费力的,科目多,专业性强。老爸白天要看病问诊,晚上学习。真是点灯熬油,平常喜欢的麻将也戒掉了,专心备考。通过网上视频学习,记笔记,这个过程对年轻人都是挑战,跟别说老爸了,年纪大,记性差,眼睛老花,看字费劲。第一年,因为实验操作落败,第二年终于考上了。那一年和老爸一起备考的有20来人,坚持参加考试的有12个,最后通过考试的只有2人,一个是医学专业毕业到卫生院的小年轻,一个就是45岁高龄的老爸。这一段是老爸的光辉历史,说起来没有不佩服的。
前年还挑战了一次药剂师的考试,可惜没过。他眼睛熬不起就放弃了。不考试了,学习还在继续。电脑打字,玩微信,特别是做excel表格,这些他也有自己的心得。活到老,学到老。
去年开始,老爸就准备盖新房子,别人劝他,女儿们都是要出嫁的,你盖房子干嘛,老房子可以将就将就啊。他说不,女儿出嫁了,娘家还是家呀!女儿带女婿外孙子回来,要地方住,要有新式的厨房,新式的客厅,还给孩子们准备了大大的书房。过年的时候,可以陪孩子们看看书,教他们写写毛笔字,下下棋,岂不是人间美事?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这就是我的爷爷和爸爸,我幸福我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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