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准备午休的时候,阳光火辣辣的,散发着刺眼的光芒。我拉上了遮光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窗帘,准备进行一个中午的酣睡。
半睡半醒间,我隐约感受到房间里的光线忽明忽暗,接着咔擦一个震耳的响雷彻底把我从昏睡中惊醒,看了一下手机,离我躺在床上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窗外的雷声还在继续,有时是咆哮着,如战场上的厮杀,有时又如闷在胸腔里的呜咽,压抑的,愤怒的。
窗帘被一阵狂风掀起,几道白光亮起来又暗下去。隔着两个房间的卫生间里窗台上的东西被风吹得重重地砸到卫生间的瓷砖地上,“哐当”一声”。此时,耳边寂静,只有窗外呼啸着的风声,愤怒着的雷声,我仿佛置身在一个空旷而荒芜的原野,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嘈杂。心忽地变得柔软而沉静起来。
被这大自然雄浑的的合奏扰醒,索性就安静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把心浸入到这辽阔中,这雄浑中,去感受,去聆听。
脑海中忽地出现春日的一个黄昏,站在一棵老树下看呼啸的风穿过遮天蔽日的树叶,茂密的绿叶们和柔软的细枝们随着风的节奏尽情扭摆,摇晃,风穿过树叶倾诉着“沙沙,哗哗”的情语。那会儿风在和树叶的密谈中不知是说着情话,还是在哭诉着命运的惨烈,抑或是埋怨着彼此的不理解呢!哈,大自然也有着丰富多姿的情感。
“哗哗……嘀嗒……啪啪……”窗外下起了倾盆大雨。那响彻天地的哗哗声是无数个雨滴连成的线,又有无数条线倾斜着,密织着,在天地间形成了一股重重的合力,在自然之手的统一指挥下齐齐落向地面的浑厚的乐曲。而那“嘀嗒”和“啪啪”声是凶猛的的雨点向金属,向玻璃,向树叶发出的挑衅。
夏天的雨来得猛,去得也快。十分钟的工夫,便只听到小雨点轻柔地拍打着窗台的缓缓的“嘀嗒……嘀嗒……嘀嗒”,一定是在为刚才的来势汹汹道歉吧!
啊,想像着在一上午的烈日灼烧下,那些大自然的小精灵们该是如何的焦灼啊!阳台上我的数十盆大大小小,或热烈盛开,或含苞待放的花儿朵儿们该是怎样的欣喜呢,还有紧邻着窗户的那棵有十多年生命的无花果树,以及屋外的几棵老紫藤花树,此刻应该也在兴高采烈地吸收着这一场甘霖吧!
雨渐渐停了,连嘀嗒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从卧室卫生间的窗户里里透出了明亮的光,天,晴了!
哦,此刻我的耳边另外一个热闹纷繁的世界又开始了!我竖起耳朵喜悦地倾听着。
刚才的大雨吓坏了鸟儿们,在那一阵瓢泼中它们怎么就那么静悄悄的呢?一定是被惊吓地躲在了茂密的树丛里,抑或是人们没有注意到的那些高高的树梢上的窝巢里。
住的房子三面被树围绕着,有矮小的灌木丛,两三棵繁密的桂花树,五六棵高大的七叶树,以及数十棵紧挨着的香樟。
这些树为鸟儿们提供了宽广的住所,似乎住着好几种不同的鸟儿们,它们呼朋引伴,仔细听,多得都无法辨别了。尤其是在这场大雨后,许是受了这雨水的润泽,它们更加欢腾起来。
小麻雀,喜鹊,黄鹂,啄木鸟,乌鸫,斑鸠……多得我已经叫不出名字了。想起龙应台在一篇文章里写她在海边居住时,一天看到了一只在水面上一掠而过的大白鸟,可是查阅了无数的资料依然不知这只白鸟的名字,这成了她日思夜想的惦念。直到有一天她在某本书上终于看到了那只鸟,并得知了名字,高兴得如获至宝。
当时读到这一篇实在不理解这份执念和情趣,直到这个中午,我竖起耳朵也无法分辨哪种叫声是哪类鸟时,终于理解了那份对自然的关照之心,对万事万物的热爱之情。
我只知道那热闹的“叽叽喳喳”声一定是麻雀的叫声了,至于那黄鹂婉转的鸣叫到底是有着长音的清脆的“啾啾……啾啾”还是短促的“哩哩哩”?我实在是有些分辨不清了。还有那连叫了几声动听的“叽啾……”之后隔了好长时间才会重来一次的,还有那声音有点嘶哑的“咕咕”又是何种鸟儿发出的对我来说真是像数学试卷上的附加题一样无解。
我痴迷地聆听着,它们一定不是单纯地在鸣叫,仔细听!那些叫声,清脆的,沙哑的,拉长的,短促的总是交换出现,一定是鸟儿们之间在交谈着什么有趣的新闻吧,或许是聊聊家常也可能呢!哦,还或许是在春天相遇后,到了夏日后正热切地爱恋着呢!
除了房屋周围的这些鸟儿,间或夹杂着还有远处田野里传来的布谷鸟那“布……谷……咕”声调逐渐上升高昂的叫声,以及不远处小池塘里青蛙们用力地“咕哇……咕哇……”的合唱。
曾经在某个失眠的夜晚,互听窗外的那棵无花果树上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叫声,那声音仿佛刚刚醒来的一个懒腰,酣畅而慵懒。看了看时间竟然才凌晨四点钟。鸟儿们大概也算是早睡早起的小精灵了!
在这个午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的心灵全部浸入到大自然的角角落落里,听它演奏出或雄浑,或低沉,或高亢,或软糯的音乐,让心灵沐浴在这样的纯粹和美妙里,不亚于一场无梦搅扰的酣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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