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爷爷的记忆都停留在小时候,从我记事起,听过的关于爷爷最多的两句话就是:
“快,老头又打老麻麻了(爷爷又打奶奶了)”
“老头又在外面赊账了”
那时候一听到奶奶被打的消息,我和爸爸妈妈就会冲进老家去,别人都是一大家其乐融融,而我们家是“爸爸数落爷爷,妈妈和我安慰着奶奶”,结束一场又一场的“硝烟。”
那时候的我,心里真的很不喜欢爷爷,因为他老是打我奶奶,而且每一天不做正经事,只会喝酒打牌,还嗜赌成性。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已经上小学了,好像再也没有听见过爷爷打奶奶的这种话传到我耳边了,但依然是那个样子,只是好像不再打奶奶了,我却从这时发现了爷爷的另一面——慈祥的爷爷。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零食,好在我小时候学习成绩还算不错,也不是很在意外在的这些东西。
有一次,在路上碰到我爷爷,我问“爷爷你去哪啊”爷爷说“去超市,你要不要去?”我说好啊!就这样我跟着爷爷走在去超市的路上,爷爷问我“学习成绩怎么样啊”我说“班里第几名吧”爷爷很欣慰,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进入超市里,爷爷又讨要酒喝了,也就证明又赊账了,临走的时候爷爷随手拿了一个果冻,是那种水果形状的果冻,递给了我,回头告诉超市的叔叔“我拿个果冻给我孙女了哈”,叔叔耸耸肩,一点办法也没有,任由我爷爷,因为他都记着,好问我家里人要。
拿到手里的果冻,小心翼翼捧着,不敢开,想好好留着,怕一吃没就再也没有了,爷爷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拿过来我的果冻,帮我打开,并微笑的告诉我“吃吧,这是给你的奖励,以后要好好学习啊”我眼直勾勾看着那打开的果冻,并点了点头。
自那以后,我会不断的收到不同水果似的果冻,红的,黄的,白的,绿的……是苹果味的,香蕉味的,荔枝味的……而果冻,每次都是从一个人的手中递给我——那就是爷爷。
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吃果冻,可是再也没有以前吃的味道了,也依旧觉得果冻是真的好吃,大概是怀念爷爷的一种方式吧。
小学的我,是真的体会到了一家人其乐融融,每次过节的时候,我们都会相约在奶奶家里过节,一定要吃的就是妈妈和奶奶一起包饺子了,饭后时光里,我和爷爷总是嬉笑打闹,也忘记了我们所交谈过的内容了,在院子里的我们,享受微风拂过脸颊感觉,惬意抬头看着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脸上扬起微笑,我想美景和一家人的和谐相处画面,真是一副多美的画啊。
现在爷爷在我脑海里的记忆真的越来越少了……甚至我忘记了爷爷的样子。
回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爷爷被疾病折磨的样子,日渐消瘦,没有精神,整日瘫坐在沙发上,脸上没了笑容,我叫爷爷,他只用微弱的声音回应。
我问妈妈“爷爷这是怎么了”,妈妈说爷爷生病了,小时候我不懂,长大后学了医才明白,肺癌晚期,是多么可怕的病,爷爷每一次去医院回来,都又瘦了一圈,那时候的我也并不知道爷爷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有一次,奶奶心急火燎的来我家,叫我去找爷爷,那时候爷爷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奶奶担心他在外面出现个万一,那该如何是好,就让我去他常去的地方去找一找,顺便让他回来吃饭。
我也心急火燎的跑出去找爷爷,那个时候也很害怕爷爷突然的离世,我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千万要让我找到爷爷,爷爷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那一天,阳光明媚,我在爷爷经常打牌的地方看到了他瘦小的身躯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很安详,虽然周围打牌发出的声音很嘈杂,却依然影响不了他的那份独有的平静。
我又有些害怕,不知该不该上前叫一叫爷爷,最终我鼓起勇气拍了拍爷爷,轻声细语的说“爷爷,奶奶让你回家吃饭了”爷爷缓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示意让我先回家,我就回家告诉了奶奶,好像这一天,我们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了。
和爷爷再一次相见,是在爷爷的葬礼上,那时我还在上学,爸爸从来不让我请假,但这一天替我请好了假,带我回家,我问爸爸“为什么突然给我请假了?”爸爸说“你爷爷去世了,回去见你爷爷的最后一面吧”
回到家,家里大人都很忙,好像都无法顾及我,来了好多好多的人,那一刻,我再也见不到爷爷了,关于爷爷的记忆永远封存在小学里。
今天听我的朋友解释了被遗忘的遗忘,我不太懂,大概意思是在与家人平凡相处时光里被我们所遗忘,过去留给了我们一些记忆,最平凡甚至没有触及我们内心的却被我们遗忘的很快,我们遗忘了,那些平凡的美好瞬间。
记忆从来不是痛苦的,而是我们记住了那些痛苦,忘记了那些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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