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丝绸之路上

作者: 淡雾 | 来源:发表于2017-03-21 11:42 被阅读259次
    月牙泉

    对大西北垂涎已久——想象中的荒漠、戈壁、无人区、传神般的历史……内心不知跪了多少次。怎奈心向往之,身却久久未能至。

    终于一个机会来到甘肃,虽不是为了旅行而来,但对我来说,旅途就是旅行。

    甘肃,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在我还不知道黄河就从它的省会城市兰州穿过的时候,在我还没有吃到第一碗兰州拉面的时候,我已经对它充满了渴望和好奇。

    这源于一本杂志。

    《读者文摘》(现名《读者》),我不能说这本杂志对我的人生有什么样的意义,至少它是目前为止陪伴我最长的一本,而在我的书架上,又有多少本书我至少十年都没翻动过。它一直都能提供源源不断的初恋般的感觉,这多奇妙和伟大啊。

    兰州的朋友说,上大学时,有同学茫然地问他,兰州除了碗拉面还能有啥啊,他说,抱着本《读者》去死吧。

    除了《读者》之外,如果你问我甘肃有啥、兰州有啥,我脑子会很乱,兰州拉面、嘉峪关、月牙泉、春风不度玉门关、河西走廊、丝绸之路、酒泉卫星……好多好多,像乱七八糟的梦境。

    西域——一个多么附有神秘色彩的地方。

    “对于内地人来说,甘肃就是西域;对于西域人来说,甘肃就是内地。”这句话好像是在沈佳音的《兰州暗流》中读到的。

    不说那些脍炙人口的描述甘肃的诗歌,就是这篇《兰州暗流》让我对甘肃徒增了更多地好奇和渴望。

    一本杂志可以让我记住一个城市,一篇文章可以让我心生膜拜。

    当然当然,还有一篇奇文让我记住了甘肃,记住了兰州,增添了悲恸。

    多年前,读到余秋雨余先生的《文明的碎片》散文集,里面就有一篇奇文曰《道士塔》,文章讲述了一个让人愤恨、无奈、悲伤的故事,故事的主体就是名震寰宇的一个地方——敦煌莫高窟。

    我相信秋雨先生真是含着泪写完这篇文章的,因为我看完了也是满眼泪光。

    王道士对于敦煌、对于莫高窟是功是过暂不评说,但如果你想让尘封的历史戳一戳心灵的话,那,你就来甘肃吧。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维送元二使安西有酒相送,我走的匆忙,跟随的是一只大行李箱,我要到阳关,那里也没有我的故人。

    飞机从青岛起飞,中途经停石家庄,然后再飞兰州中川机场,历时四个多小时。

    飞机上是比较郁闷的,特别是你想靠窗坐,但偏偏买了B座票,所以就比较苦逼。幸好飞机乘客不满,靠近机翼附近有个靠窗的空座,我征得乘务员同意,兴冲冲地做了过去。

    舷窗外白茫茫一片,遮掩了整个大地山川,头顶则是炫目的蓝宇。这样的蓝如此深邃,如此辽阔,而在我们越不出三尺的尘世间,却那么稀有和难得。

    一路之上,让人遗憾的是,华夏大地似乎整个被白云所覆盖,快到兰州了,居然也没看到过山川大地。我是多想从万米高空中看看沙漠、戈壁、祁连山脉是啥样子啊。

    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中川机场了,俯冲下去,穿过云层,终于,一片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跃入眼帘。

    没有绿色,一片灰黄,像水浪冲刷出的一层层泥滩,这是山,还是沙丘?

    “山上不长树,死山。”落地接机的当地朋友自嘲式的说,这是大西北的特有面貌。

    干旱,少雨,蒸发量是降水量的好几倍。我数学学得不好,既然水是负增长,那人类是怎么生活的。

    卫生间洗手时,我特意只用了一点点水,多珍贵啊,千万省着点!

    其实,我错了。虽然到处都是戈壁、沙漠,但兰州人民并不缺水。因为,母亲河黄河,从兰州一穿而过。

    这赤裸裸的乳液,没有滋润好大西北的山,但却哺育了世世代代耿直淳朴的大西北人民和纵深几千年的华夏文明。

    “午夜入城的羊群,迎着刀子,走向肉铺”,如此惨烈的诗歌,也就只有诗人叶舟能够写得出。

    可这就是大西北人民的一种生活常态。牛羊肉化作血液,在大西北人民的血脉中流淌。

    当然,除了荒山、戈壁、沙漠、一去不复返的黄河,这里还有一片神奇的土地——河西走廊。

    来到大西北,才知道什么是荒无人烟,什么是人迹罕至,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的来自沿海地区的绝大部分人生都湮没在人海之中的人。

    有时候,我的内心真渴望这种荒芜、别无他求、貌似绝地的世界。

    我们的车子穿行在无边的旷野里,四周全是光秃秃的丘陵,没有一丝绿意,大地沉寂无语,世界如同凝固了一般。我的思绪却一刻也没有凝固,我不能错过躁动的尘世外这份天赐的静地。

    “前面就要到河西走廊了,那里就是我们甘肃人的‘粮仓’。”当地朋友轻声一句话,将我从眼前凝固的表象中拉了回来。

    河西走廊,我知道是甘肃人的粮仓,也知道是古代丝绸之路的要道,而今,被历史长河淹没多年的它,会是什么样子?

    有必要稍稍科普科普。

    “河西走廊是中国内地通往新疆的要道。东起乌鞘岭,西至古玉门关,南北介于南山(祁连山和阿尔金山)和北山(马鬃山、合黎山和龙首山)间,长约900公里,宽数公里至近百公里,为西北—东南走向的狭长平地,形如走廊,称甘肃走廊。因位于黄河以西,又称河西走廊。在整个走廊地区,以祁连山冰雪融水所灌溉的绿洲农业较盛。走廊自古就是沟通西域的要道,著名的丝绸之路就从这里经过。”

    不好意思,这段解释也是来自度娘,我的地理知识着实可怜的很,上学时知道祖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出来走走才知心中的“大”原来这么大。

    车子越走地势越平阔,周围山上开始出现草甸,直到一片片绿洲出现在眼前。

    很神奇,特别是当你从一片死寂中走出来,突然看到了鲜活的世界,那种兴奋之情猛然喷发。

    在干旱少雨的大西北,在被戈壁沙漠包围着的这块土地,宛若一颗巨大的翡翠,吸收着日精月华,焕发出勃勃生机。

    “是祁连山的雪水滋养了这片土地。”朋友指着平川两侧连绵起伏的山峦。远远地,我看到了山顶上积满的皑皑白雪。在纤尘不染的蓝宇下,在刺透心灵的阳光里,祁连山的白雪像盛开的莲花,傲立山巅,清辉普世。即便燥心纷扰,即便风沙缠身,它仍卓尔不凡。

    “我们这里的牛羊喝的都是‘矿泉水’,牛肉嫩,羊肉鲜。”朋友说,辨别是不是祁连山的羊肉最简单,闻闻膻不膻就行了。

    此言不虚,看上去肥嘟嘟的一盆炖羊肉,居然没有半点羊膻味,肥而不腻,肉质鲜嫩,入口即化。

    想想自己在家乡吃过的号称大西北的羊肉,膻味十足,当时真以为越膻越好,越膻越真。如此看来,错了。

    那,我们吃的那些羊肉浓烈的膻味从何而来呢?不会是加了那啥啥啥了吧?

    河西走廊是神奇和伟大的,就凭这一草一物(羊),可以缔造出延绵不断的人类文明。

    感喟历史文明的同时,我们也不妨反思一下日新月异的现代文明——透过浮华,摆在我们眼前的赤裸裸的残酷的现实——河西走廊备受折磨的生态问题……

    在走廊东部,民勤县东西北三面被腾格里和巴丹吉林两大沙漠包围。因为缺水,民勤全县荒漠和荒漠化土地面积占94.5%,其生态之严峻,引起了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关注;在走廊西头,敦煌的最后一道绿色屏障——西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66万公顷区域中仅存的11.35万公顷湿地,因水资源匮乏逐年萎缩,库木塔格沙漠正以每年4米的速度向这块湿地逼近。

    博弈自然,贪婪索取。我们要在享乐中自毁,还是要在痛苦中救赎?

    河西走廊,你的未来在哪里?

    鸣沙山

    走马观花式游览的时间有限,因此记述、感观过于零散片面,既不完整,也不深刻,还很自我。但不管怎么说,都无法真正表达出我对敦煌莫高窟的顶礼膜拜和无限沉痛——荒漠戈壁传承一千多年的艺术圣堂——中华文化史上的空前浩劫。

    莫高窟始建于十六国时期,据唐《李克让重修莫高窟佛龛碑》一书的记载,前秦建元二年(366年),僧人乐尊路经此山,忽见金光闪耀,如现万佛,于是便在岩壁上开凿了第一个洞窟。此后法良禅师等又继续在此建洞修禅,称为“漠高窟”,意为“沙漠的高处”。后世因“漠”与“莫”通用,便改称为“莫高窟”。

    莫高窟

    肃立历经千年沧桑的莫高窟前,王圆箓这个名字像个魔咒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对这个人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最早知道王圆箓这个人,还是来自余秋雨的《道士塔》,这篇文章读了不下三遍,对王圆箓这个历史中的小人物、莫高窟事件中的大人物,充满了埋怨和愤恨。是为什么让他有如此的胆量将一个辉煌的文化宝库拱手送人?!

    通过查阅相关资料和当地导游的介绍,大概明白了这场浩劫的始终。

    王圆箓这个小人物极为普通,一心向佛。本人出生在陕西,因家乡连年灾荒,生活所迫,出外谋生,流落于酒泉。在此期间入道修行,人们称他为王道士。后云游至敦煌,登临三危山,发现莫高圣境,一时感慨万千,觉得这就是他内心朝圣的“西方极乐世界”。

    所以他决定长期居留于此地,看管守护莫高窟。

    唉,他的这个决定啊,就是文化宇宙中活生生的一个炸雷。

    他是一名道士,却尽毕生之功守护着一片佛窟,他洞启了敦煌文化最重要的一扇门,却又无奈将中华瑰宝贱卖给外国掠盗者。

    应该说,王圆箓看管莫高窟时很清贫,既没有支持,更无收入来源,他全凭着信仰在这里存活。

    平时,他有事没事就勤快的打扫打扫各个洞窟,巡视他的“圣殿”。

    打扫卫生是个好习惯,可偏偏这个时候历史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王道士虔诚的清扫,扫出了为世界瞠目的“藏经洞”,如果仅就这一点来说,王道士就是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

    一个小小洞窟里面堆积了5万多卷经书和绸缎,一个为世界疯狂的学说——敦煌学,就此诞生。

    王道士这个“伪道士”,他虽然懂得这是历史文物,有一定的价值,但对于佛学经书却一窍不通。

    他要处理这批经书、绸缎,还好第一个想到的是要给当地的官员看看,想让当地官员加以重视,拨点经费啥的,既能改善改善自己简陋的生活条件,也有利于洞窟的修缮保护。

    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但却是一个很想找抽、生不逢时的想法。

    当地官员收下了王道士带来的部分经书、绸缎,然后甩着一脸的肥肉,挥一挥袖子对他说,以后莫高窟就正式由你负责看管了,至于维护经费吗,咱们镇守边关的将士都不够用,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吧。

    王道士没有讨得政府官员的重视,但却讨得了自己可以任由处置这些文物的权力。王道士没有沮丧,反道开心起来:我要让莫高窟旧貌换新颜。

    当地文官、收藏家、文物贩子,都成了王道士交涉的对象。王道士将一批批经书、绸缎卖给这些人,换来了不菲的收入。

    王道士给自己修建了新房子,对一些洞窟进行了护养,他志得意满,把自己当成了守护莫高窟的“功勋元老”。

    藏经洞的发现,让王道士发了家致了富,也引起了世界考古学家也可以说是流氓强盗的高度关注。

    1907年,斯坦因到来,他通过宗教精神的交流将王道士俘虏了。斯坦因说:“道士之敬奉玄奘,在石窟寺对面新建凉廊上的绘画有显明的证据,所画的都是一些很荒唐的传说……我用我那很有限的中国话向王道士述说我自己之崇奉玄奘,以及我如何循着他的足迹,从印度横越峻岭荒漠,以至于此的经过,他显然是为我所感动了。”

    一个信口拈来的故事就把愚蠢的王道士骗了。诛人诛心,斯坦因这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大骗子,血液里流淌着西方殖民思想的怪兽、无赖,用无耻的贪婪和赤裸裸的掠夺,卷走了藏经洞四分之一的文物宝藏。

    世界文化史上惊人的浩劫震惊了东西方,更多的如吸血虫般的贪婪者、掠夺者闻讯而来。

    看看这一笔笔血债吧——

    除1907、1914年英国的斯坦因两次掠走遗书、文物一万多件之外,1908年法国人伯希和从藏经洞中拣选文书中的精品,掠走约5000件;

    1910年藏经洞中的劫余写经,大部分运至北京,交京师图书馆收藏;

    1911年日本人橘瑞超和吉川小一郎从王道士处,掠走约600件经卷;

    1914年俄国人奥尔登堡又从敦煌拿走一批经卷写本,并进行洞窟测绘,还盗走了第263窟的壁画;

    1924年美国人华尔纳用特制的化学胶液,粘揭盗走莫高窟壁画26块。

    ……

    写到这里,真是写不下去了。心痛,抠眼珠子一样的痛。

    到底能让人有多痛心,你自己亲身去敦煌去莫高窟走一走看看就会由衷地体味到……

    至于莫高窟巨大的文化艺术价值、风靡世界的敦煌学这里就不一一赘述,只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人来关注、研究并推向整个世界吧。心胸开阔一点说,莫高窟、敦煌学属于全人类。

    再续一句,敦煌文物的流失不应该把责任完全归因于王道士、李道士等几个人身上,在那个特殊年代,那是历史对当时整个中国的嘲讽,谁也担待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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