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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资治通鉴》[413]如何安置开国功臣?—— 刘秀开创君臣

晨读:《资治通鉴》[413]如何安置开国功臣?—— 刘秀开创君臣

作者: 大珊老师 | 来源:发表于2019-11-04 08:13 被阅读0次

刘秀诏令窦融携同河西五郡太守入京朝觐。窦融等人启程上路;随行官属、宾客的座车有一千多辆,进贡给朝廷的马、牛、羊漫山遍野。抵达洛阳城下,窦融等人向朝廷奉上自己的印信、绶带;刘秀派使者赐还,并立即接见他们。刘秀对窦融等人的恩宠、赏赐轰动了整个洛阳城。刘秀任命窦融为冀州牧;同时任命梁统为太中大夫、原姑臧长孔奋为武都郡丞。

[点评]

国家统一了,和平取代了战争,这就出现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如何安置通过战争而崛起的功臣集团?接下来刘秀采取了一系列动作。窦融是他第一个安置的对象。

窦融早就知道,一个地方不能呆得时间太长,尤其是边远地区,手下有兵的地方。倘不及早打算,心再大的君主,迟早也要收拾你的。公孙述一灭,刘秀立即召见窦融;不但召见窦融,五个郡的太守全部召见;不但召见,这些岗位全部换人,一个“山大王”都不能留。刘秀之高明,在于不给窦融等人任何可以作乱的机会;窦融之高明,在于明知刘秀的想法,依然高高兴兴接受。窦融有雄才大略,但没有野心,既不妄想当皇帝,也不非要做地方势力,只想保一家平安,或者有一点富贵。窦融这种态度,可谓“圣之时者”。

姑臧(武威郡、古雍州、凉州治所,曾为华夏第三大都市、西北中心)是河西最为富饶的地区;当时天下未定,士人大多不修德行、不重节操,来这儿当县令,用不了几个月就赚得盆满钵满。孔奋一干就是四年,仍然穷得叮当响;这不免让众人笑话,说他身处脂膏却不能滋润自己。等到跟随窦融入朝的时候,各位郡守、县令运送财物的车子一辆接这一辆,一眼望不到边儿;唯独孔奋就一辆车子,车子里坐着一个人。刘秀就因为这个对他另眼相看,给他加官进爵。

刘秀任命睢阳县令任延为武威太守,当面告诫他说:“侍奉上官要尽心,要和同僚搞好关系;以便博得一个好名声。”任延回答:“我听说忠臣不结伙,结伙不忠臣。走正道、奉公守法是臣子的本分;下级随声附和上级,上级纵容包庇下级,这不是陛下的福分。陛下要我善事上官,恕臣下不敢奉诏。”刘秀叹息着说:“你说的对啊!”

公元37年,建武十三年春正月庚申日,大司徒侯霸去世。

戊子日刘秀下诏:“兹令太官不再接受各地进献给我的山珍海味。如果是敬献宗庙、祭祀神灵所用,依照旧例办理。”异域番邦进献千里马和价值百金的宝剑,刘秀诏令:宝剑赐骑士、千里马拉鼓车。刘秀一向不喜欢听音乐,也不喜欢佩戴、把玩珍珠、宝玉。

一天刘秀外出打猎,半夜才回宫。洛阳上东门守卫汝南人郅恽拒绝开门放行。刘秀让随从扒着门缝让守门人看看是谁回来了,郅恽说:“火把离的太远,看不清楚。”刘秀没办法,只得绕道从东中门入城。第二天郅恽上书劝谏说:“从前周文王不敢沉溺于打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陛下却到很远的山林中恣意游猎,还夜以继日。陛下置社稷宗庙于何地!”刘秀接受批评,赐给郅恽一百匹布;同时把那个违规开门的东中门守卫贬为参封尉。

[点评]

其实,当领导也挺无趣的。作为当政者,尤其是大领导,不能有太多“兴趣爱好”,你的兴趣爱好应该就只有治国理政,只有工作学习。如果你沉迷于所谓兴趣爱好,就会玩物丧志,就会吸引来一大堆陪你玩的玩家弄臣,就把正事荒废了。 刘秀是一个相当节制又极度睿智的人,他不喜欢美女、音乐、美食、珍宝,这样的人已经相当可怕。不过,他还有一项爱好,喜欢打猎,天黑了还意犹未尽,不愿意罢手,所以郅恽谏止他。

二月,派捕虏将军马武驻军虖沱河以便防备匈奴。

卢芳派出大军攻打云中(山西大同),久攻不下。留守九原(山西沂州,卢芳的都城)的随昱准备胁迫卢芳投降汉朝;卢芳得知消息,带着十多名亲随逃亡匈奴。卢芳的部众全都归属随昱。随昱亲赴洛阳向刘秀投降。刘秀任命随昱为五原太守,封镌胡侯。

朱祜上奏:“自古以来,臣子受封,如果不是直系皇族不得称王。”丙辰日,刘秀下诏:长沙王刘兴、真定王刘得、河间王刘邵、中山王刘茂一律降为侯爵。丁巳日,改封赵王刘良为赵公,太原王刘章为齐公,鲁王刘兴为鲁公。这时候被封侯的宗室以及虽然没了爵位但还由后嗣继承着封国的贵族总共有一百三十七人。富平侯张纯是张安世(张汤之子,汉昭帝重臣,麒麟阁十一功臣之一)的四世孙,经历王莽新朝,因为敦厚谨慎而得以保住爵位;建武初年又因为率先归顺刘秀而继续保留爵位。有司奏请:“不再恢复非刘姓宗室的列侯的封国。”刘秀说:“张纯宿卫宫禁已经十多年了,不要废除他的封国!”于是改封张纯为武始侯,封邑为原富平侯封邑的一半。

[点评]

建义大将军朱祜,位列云台二十八将,史书称他“为人质直”,确实够直的,竟然提出这样的建议,这些王爷们得多恨他啊!

庚午日改封绍嘉公孔安(孔子后裔)为宋公、承休公姬常(周朝后裔)为卫公。三月辛未日,任命沛郡太守韩歆为大司徒。丙子日,代理大司空的马成恢复扬武将军的职位。

吴汉整顿部队,从蜀地凯旋。大军经过宛城,刘秀诏令吴汉返乡祭祖,赐给他二万斛粮食。夏四月,吴汉大军抵达京师洛阳。刘秀大张筵宴,犒劳凯旋将士。被增加封邑或封官晋爵的有功之臣共计三百六十五人,外戚以及与刘秀关系特殊的受封者有四十五人。邓禹被封为高密侯,食邑四个县;李通被封为固始侯,贾复被封为胶东侯,食邑都是六个县。其余的按照一定的等级依次封赏。对已经过世的功臣,加封他的子孙或者庶子旁支。

连年累月的行军打仗让刘秀对战争心生厌恶,再加上深知天下百姓穷困、疲敝;所以刘秀满心希望休养生息。自从平定了陇西隗嚣和蜀中公孙述,除非军情紧急,刘秀避谈军旅之事。皇太子刘庄曾经请教攻战之事,刘秀说:“从前卫灵公向孔子请教如何排兵布阵,孔子不予答复。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邓禹、贾复了解到刘秀偃武修文的心思,知道他不想让众功臣身在洛阳手握重兵;于是交出兵权,潜心于儒学。刘秀为功臣们的今后打算,想要保全他们的爵禄、地位,不让他们因为不能胜任官职而犯错误,于是裁撤掉了左、右将军等官职。耿弇等人也把大将军、将军印绶交还朝廷,凭借列侯的身份回到自己的封国;刘秀封赏他们特进的头衔,让他们定期参加朝会。

邓禹性情醇厚完美。他让十三个儿子各自研究一门学问或者学习一门手艺,治家严谨,教养子孙,无不可为后世所效法。他的私人开销全部来自食邑赋税,不为了获利而经营产业。贾复为人刚毅正直,坚持原则。回到家里以后,他关起门来加强自我修养。朱祜等人推荐他再次出来当宰相,但是刘秀正责成三公整顿吏治,忌讳任用功臣。这时候列侯当中只有高密候邓禹、固始候李通、胶东候贾复三人能与三公九卿一起商议国家大事,可见三人受刘秀信任的程度。

刘秀虽然限制功臣们的权力,却对他们宽宏大量;对他们的小过失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异域番邦进贡珍馐美味,刘秀一定要先遍赏列侯,以至于最后没有自己的了。这些功臣都能保有爵禄,以享天年;没有因罪被诛杀的。

[点评]

前边提到的窦融还不算刘秀的嫡系人马,而那些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都是开国功臣,现在天下已平定,该如何安置?

杀戮开国功臣一直是历史顽疾。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断头灭族,这些事例令人不寒而栗,但刘秀以其智慧和超常的胸襟圆满地解开了这道历史难题。没有喧闹,没有争吵,没有不平,一切都静悄悄的,顺利实现了战时政府到平时政府的过渡。光武在位期间,没有一个功臣被杀戮,也没有一个功臣的爵禄被剥夺,都能将福荫传之子孙。对比汉高祖和明太祖把功臣杀光的做法,光武实在是开创了一个君臣关系的新纪元。

刘秀发明了一个安置开国功臣新模式。这种模式在数百年后,被一个叫赵匡胤的人直接借鉴,且被后人署上了一个新名词,美其名曰“杯酒释兵权”。

也许,正是因为刘秀的政治手段实在太高明了,没有任何戏剧性,反而搞得他在历代皇帝中,名气真的是不大。有一位姓毛的“老人家”对历代皇帝,看得上的不多,而对刘秀的评价是:历史上最有学问,最会用人,最会打仗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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