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之否定

文/图许健

我给不少人讲过培训学生五笔字型打字的故事。

培训从练习拆汉字笔画和盲打键盘开始，只要依照正确方法下工夫，一个月左右就能基本掌握要领，一个普遍的有趣现象是，这时学生突然会频繁出错，偶尔竟然会出现手足无措的情况。每当此时我就会祝贺他们，说这是即将出师的标志。为什么呢？拆笔画和盲打两项任务都属熟练型技能，真正高水平的打字员，根本不再需要逐字进行五笔字型拆字，而是养成了“后台”本能，当你询问其刚刚打入的某个字的笔划拆分时，他们往往不能立刻回答，恐怕就是所谓无剑胜有剑的境界。初学者练习到一定程度，“前台”的拆字与“后台”的本能之间的协调出现混乱，这是对“学习”的否定过程，预示着即将跃上更高的水平。

如果要类比的话，有点像长跑运动中出现的“极点”，这时身体对原有生理过程产生否定，进而达成与新的运动状态相适应的“第二次呼吸”。

新知对旧识的否定是学习的必然过程，人生的道理何尝不是如此？更新更高更美的境界，就产生于对既往的否定中。

过去十余年里，我坚持用笔写下自己的生活，既是闲来的消遣，又是对生活纷杂的安慰，偶尔也会生发彩色的文学梦想，继而对自己不足的学养刻意进行补课。然而随着不断学习打开视野，却愈能发现自己文章思想的浅薄，以及文字掌控能力的笨拙。这样的自我否定并非我独有，这样的“极点”身边同路人读书会的朋友也曾出现过，面对读者的赞许和踌躇满志的梦想，反而突然间再写不出好的文字，自己认为好的。在进步中具有了比原来更高的眼光，往往此刻，进入更高层次的门槛前，文学梦想更容易面临夭折的风险。希望我和我的朋友们都不要陷入这个怪圈。

我把自己每年的文字都归集成册，鸡年的册子命名为《闻鸡起舞》，已为猪年的准备好名称为《猪肥马壮》，即将到来的鼠年还没有想到名称。并非自觉文字写得好，相反，重读时会发现前面所说的诸多缺陷，有些内容甚至自己都感到天真可笑。但我不因为自己只是亿万普通文学爱好者之一而沮丧，不为这些浅陋文字少有人关注而失落，之所以要归集成册，事实上就是要提供一个不断否定自己的机会，其间会因感受到今年的自己已非昨年的自己而高兴，会为自己仍然具有学习进步的空间而高兴。

古人言：“习亦凝真，功沿渐靡。”由量到质的转变是宇宙公理，否定是孕育之苦痛，否定之否定是前行之自信，愿与朋友们分享感悟，2020同路携手志远公众号，也许诗与远方并不遥远。

本文原发于西安市志远助残公益慈善中心微信公众号，原发配音：王惠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