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山城乡愁浓

作者: 阿毕哥 | 来源:发表于2018-05-01 14:23 被阅读5次

    春光轻微,欣欣然到了人间最美的四月天。此时金城以西,河州之东的山城东乡也不例外,急促地追赶上了春姑娘的脚步,悄悄地偷换上了一身靓丽的新装。空山新雨,一夜纯粹的春雨浸润过后,山间显得更加清朗透明,田野也愈加清明彻底,而走在山城的那份遇见也更加清洗绵延。

    【山城东乡一隅】

    久住山城,习惯了走走停停,某一时段定期或不定期都会选择去田野里走一走。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一路总是无关风景,无关有趣,只是在来回之间邂逅一回曾经的自己和童年的故事。

    【茅草】

    不慌不忙的穿过街道和巷道,就深入到了村子腹地了。水泥硬化了的乡村道路此时带着点儿泥沙,又有稍许泥泞。走路时必须注意脚下的每一步,车辙压扎过的地方满是泥浆,一不小心就会沾到鞋帮和裤腿上。低下腰来,卷起裤管,这时夕阳的余晖散射到后背上,再散射到有水珠的泥巴上,像是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金黄,忽闪忽闪。山谷的树绿的青翠,绿的新鲜,和着袅袅的轻烟,构成了一幅夕阳无限好的诗句。路两旁杂草丛生,草丛中雨珠还未彻底消散,因为下了雨的缘故,青草看起来格外鲜亮味美,像是两条翡翠做的绸带,向着路的方向,曲曲折折的延伸到了远方。蹲下身来仔细观察,遮遮掩掩的草丛中夹杂着许多含苞待放的野花,这其中最引人注目当属蒲公英了。

    【蒲公英的‘杆’】

    蒲公英是一种农村常见的野生植物,既可食用,又可药用,是典型的有价值有颜值的植物。因为我从小出生在农村,又在农村长大,算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农家孩子了,对蒲公英有着特殊的乡愁情结。蒲公英有两种性状,就像人类的直发和卷发一样,生长在不同环境的蒲公英其叶缘(叶的边缘形状结构)是不一样的。具体来说,靠近向阳面的蒲公英因为吸收的水分较少,光照强度大,其叶缘的锯齿状多而且棱角分明,叶片较窄;而靠近阴面的蒲公英则因为水分充足,光照时间少,叶缘的锯齿少而且棱角钝,叶片肥厚较宽。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向阳面的蒲公英花骨朵总比背阴地的花大,而且鲜艳。小的时候,每年的春天来临时,我们小伙伴们都会跟随大人们去田野铲蒲公英。因为蒲公英全身都可入药,铲回家晾晒风干后,就可以去集市上出售了。那些年的农村都穷,铲蒲公英的人多,一斤才几毛钱。随着农村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城镇化建设的推进,铲蒲公英人少了,供货也少了,固然价格也上去了,现在一斤蒲公英要卖好几块钱。

    【蒲公英的花】

    铲蒲公英时需提着篮子,带着小铁铲儿,我们小孩有时还会带着馍馍。因为篮子较大,差不多铲满一篮子才能回家,所以途中饿了就吃个馍,运气好的话能在田里碰到别人家种的葱,顺手拈来,青葱夹馍,稍微捋一捋就直接往嘴里送,那个香,现在都能回味起来。蒲公英的叶和根多汁,断了会溢出白色的黏液来,铲的时候不带手套的话,不一会手会变成黑乎乎的一片,像沾满了黑色的浆糊,必须提前用香皂多洗几次才行,不过并没有什么关系,汁液是没什么毒性的。

    【蒲公英的种子】

    小的时候我们嘴也馋,个个是馋猫,凡是能吃的东西都不放过。蒲公英的“杆”儿(花柄)我们就吃过很多,开过花的,或没开过花的通吃,直到吃的满口苦涩才肯罢休。哪是一把把小伞,揭过伞盖儿,剩下的伞把儿就可以生吃了。放在口中脆脆的,淡淡的,先甜后苦,一般情况下浅色的比深色的好吃,开过花的比没开过花的好吃。吃没开花的杆儿时没有什么仪式,而吃开过花的杆儿时,必须深吸一口气,把他的小小花“伞”吹走才可以吃。通常情况下,我们吹“伞”的次数要比吃的次数多得多,因为很好玩儿,我们就当大自然馈赠的泡泡,一吹就是整个早晨或下午。当然农村能吃的野生植物还远不止这些,我们在铲蒲公英的同时还吃马莲花的花骨朵儿和果实,鸦葱(根可入药,我们叫其马奶子)的花苞,沙参(根可入药,我们叫其面面根)的根,防风的茎,以及翻白草的根……

    【吹蒲公英的男孩】 【马莲花网络供图】 【鸦葱(马奶子) 网络供图】 【沙参(面面根)网络供图】

    把手伸进草丛,挑一个看起来很味美的蒲公英杆儿,去掉花苞,把杆儿捋一捋,放心大胆的放进口中,冥冥之中貌似哪个小时候的我又回来了;夕阳下一个小孩儿提着篮子,拿着铁铲儿,一边奔跑,一边吹泡泡,不到一会儿,篮子满了,天空中也飘满了星星一样的小伞。车子从身边疾驰而过,小小的伞落了,我也从沉醉中惊醒了。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其实身不由己。无论是我们是在家乡还是他乡,却都是身不由己,可惜此刻在异乡的山上,再也回不来,再也回不去。

    【铲蒲公英的小孩(来自网站)】

    沿着山路向上,陆续碰到了几棵白蒿儿,这也是一种药用价值的植物,不过价格比蒲公英低,一般情况下,我们小伙伴们铲蒲公英的时候都会连同白蒿一起铲上,等回到家后再把他们分拣出来晾晒。当然关于挖药采药,我们不单只是这两种了,我们还常根据时令的变化挖一些防风、沙参、柴胡等药材。

    【白蒿】

    沿着山路持续向上,就会来到一片空阔的苜蓿地。这是我经常要来的地方,吹一吹风,拍一拍照就完全会是另一个自己了。海子说,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而此刻我想说的是,大地啊,大地,当我用脚步丈量远方时,我的头顶即是故乡的云,我的脚下是故乡的田,你同样不能说我一无所有,更不能说我两手空空。因为我一手抚摸苜蓿,一手致意故乡。一直觉得味蕾才是一个人良心的发现,因为他不会欺骗你挑剔的胃。前段时间老乡家的一碗凉拌菠菜让我尝到了家乡的味道,但耿耿于怀的是始终没有尝到苜蓿的味道。从苜蓿地走过,看到的满眼全是怀念和不舍,自从上了大学乃至工作后再也没有尝过苜蓿的味道。那是一种很特殊的味道,入口绵软回香,淡淡的清香会让你记住整个春天。

    【苜蓿芽儿】

    据说苜蓿是汉朝借着丝绸之路从西域传过来的,因纤维含量高,一般当做草料作物种植。但其嫩芽是可食用的,并且味道鲜美。在老家每年初春都有食用苜蓿的习惯,一般做成菜品或熬制浆水皆宜。我家的门前曾经就有一块很大的苜蓿地,冬天他是我们伙伴们的游乐场,而春夏他们则是我们食材的采摘场。每年春天来临,借着东风的轻拂,苜蓿偷偷地探出脑袋,他们像子弹头一样,惊恐的观望着这个匪夷所思的世界。向阳的一面,阳光充足,苜蓿长势好,肉质肥美,因此经常是我们争着抢着去的地盘。一声“掐苜蓿芽儿走”(地方方言,即采摘苜蓿走),大的小的,锅碗瓢盆都会带出来,集体出动。一手拿着铁铲儿或刀子,一手拿着盆儿浩浩荡荡的向苜蓿地进发。谁先到谁先抢占有利地盘,然后蹲下去,一手拿铲儿,一手捏住“子弹头”,手起刀落,一个个胖乎乎的苜蓿芽儿就躺在盆里了。大家比赛掐苜蓿,一个比一个娴熟,一个比一个快,不一会就有一大盆。记得早些年,大家都很小很单纯,很容易相信伙伴们的话,但伙伴毕竟不是好伙伴,转过身去就变了卦。记得刚开始掐苜蓿哪年,大家都习惯把摘满盆儿的苜蓿放在一起,然后在墙上用铲挖一个洞,然后把苜蓿倒进去,等第二次再摘满的时候就一块带回家。可是啊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不遵守游戏规则的家伙,偷偷摸摸地就拿走了所有人的苜蓿,害的有很多小伙伴哭鼻子,我就是第一次上的当,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干过哪样的蠢事。

    【苜蓿】

    春去夏来,品尝过苜蓿的美味后,夏天的苜蓿地又会迎来野生蘑菇的诞生。一场阵雨过后,苜蓿地会奇迹般的生长出白色的蘑菇,必须趁太阳没出来之前采摘,不然等太阳一出来,就像消融的雪糕,一会儿就化成了一滩。野生蘑菇味道鲜美,与韭菜或葱段清炒皆是美味。记得姥爷到家来时,我们总是想法设法的去寻找蘑菇,有时不下雨的早晨也可以采摘几个蘑菇来。桑海桑田,人去人来。姥爷逝世十年了,那块大苜蓿地也被修成梯田十多年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其他小伙伴掐苜蓿芽的身影,更没有见到那片肥沃的土地有再长蘑菇的情形。

    【播种太阳】

    此时,夕阳洒下了最后一缕余晖便消失殆尽。山间吹来一阵扑面的风,这风中夹杂着一股很熟悉的土腥味,不禁使人直打哆嗦。噢,原来是这风是从故乡的方向吹来的,怪不得这么亲切,愈久弥香呢。

    【山高人为峰】

    从山底通往山顶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同样从山顶通往山底我也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一个有着青春和高远,赤诚和爱心,诗和远方的乡愁游子。

    ——2018.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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