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五月,情暖东篱 ll 鸭子的做法

作者: 女夭彦页 | 来源:发表于2020-05-19 20:21 被阅读0次

    城市与农村的区别大致是繁华两字吧?城市里有太多的商场酒肆和各种娱乐场所,让人眼花瞭乱,不知参与什么活动才好;农村离繁华稍远了一点,不过我更喜欢农村,觉得乡野间的乐趣,远胜于城市,比如口腹之欲。

    感觉麦苗青翠还是不久前的事,一转眼,麦子成熟,用一种叫“野马”的机器收割,直接变成麦粒,摊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暴晒。江南人主要吃大米,这收割来的麦子和玉米、蚕豆、黄豆一起,多半成了家禽的粮食。

    每年,母亲都会养不少鸡鸭,前不久刚买了一批小鸡小鸭,与去年的鸡鸭分开圈养,待它们长大一些才混养,江南有俗语,“鸡斗斗,鸭朋友”,说的是鸡生性好斗,鸭之间比较友好,所以在混养之前,总会将“老”雄鸡都宰杀干净,以保持鸡群的和谐。

    鸭子有点不一样,我家的鸭子一样的圈养,不过帮它们做了条通道,沿一棵岁月久远的棕榈和一大丛慈孝竹可以直接到家前的小河里嬉戏,为防它们不回巢,在王二浜水面上用尼龙网围出一大块水面。傍晚回家,我用个网兜从王二浜里捞水葫芦扔尼龙网内,鸭子喜欢吃这种浮萍以及生活在浮萍间的小虫小虾米,我沒看到鸭子,大声嚷嚷着对母亲说,鸭子不见了。

    “怎么会呢?”母亲走近岸边,探头瞅了眼,又上岸去鸭圈看,说,在岸上鸭圈里呢,在陪小鸭子。

    母亲刚买了七只小鸭子,毛还没变硬,就和老鸭放一起了,它们太小,不敢下水,母亲说鸭子太好玩了,对于刚搬进来的七只小鸭子,老鸭表示出了最大程度的友好,三只老鸭,二只在前面带路,一只殿后,引领小鸭下水,小鸭子在水里玩耍沒一会就上岸,老鸭就陪着一起上岸,安静地蹲在桂树桔树桃树柿树的浓荫下休憩。

    要知道,家里的这群鸭子原本是最喜欢呆水里的,每天一清早,就嘎嘎嘎叫唤着主人,只等我们打开鸭圈的门,便排着队摇摆着扑进王二浜,一整天也难得上次岸吃我们喂它的小麦稻谷玉米之类的粮食,然后很快又下水,为了交新来的这几个新朋友,突然间就改了习性,甘于呆在岸上了。

    或许,老鸭把它们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了,而我们用汗水换来的粮食喂养它们,倒不是说我们真的有多爱它们,更多的原因倒是要得到它们生产的蛋。

    鸭子生蛋很勤快,不停地换地方,为它们用红砖搭建的小窝里,围墙角落里,还有一次在把蛋生在鸭圈内的一个浅坑里,上面用杮子枯叶覆盖伪装,甚至还把蛋产在河岸边的小水泥船舱里,不过,每次都没逃过母亲的法眼,一个不留地收取,所以它们一直传不了宗接不了代,所以对于这七只小鸭子,它们表达出了沒机会实施的母爱。

    只是它们根本不知道人的心思,老鸭生蛋频率远不如新鸭,这群小鸭子是来接替它们的位置的,只要小鸭长大并开始生蛋,老鸭的生命就岌岌可危了,只是它们还没明白,去年还是十一只的鸭群,是如何变成了如今的三只的?

    我是知情者,在这个夏季里,用网兜捞取王二浜河面上漂浮着的、鸭子们喜欢吃的水葫芦,集中到尼龙网围成的几十平方水面里,刻意讨好着鸭群。

    这是农村人难得的闲情。

    农村是有许多闲情的,春笋吃不完,可以用盐渍好密封放冰箱里保存;蚕豆季已过,蚕豆变“老”了就不好吃了,可以剥豆瓣煮汤、油氽,老蚕豆晒干了炒来吃,嘎蹦脆,要是牙口好,就是种很好的零食,还有种做法,把豆瓣在沸水中焯一下,滤干水份,混点面粉让它发酵,这些长出长毛来的食材经一夏的曝晒,就会成为鲜美的调料:豆瓣酱;自己种的稻子吃不完怎么办?把陈米隔水蒸熟了,伴上酒药,放入大缸用稻草包裹,过个一二十天,大米就变成了醉人的酒。

    远离繁华时,繁华它也会不露声色地找你,乡野之中,每一样生发都有自己的理由,作为农民的我们,总是想方设法着物尽其用,哪怕是大米成酒后留下的糟粕。

    酒熟了,那些发酵过后的大米沒了灵魂,空落柔软稀烂,还不能放过它,放入纱布,压榨掉它最后的水份,最后剩下的废品叫酒糟,别,它还不是废品,酒糟依然是个好东西,用来做煮菜的调料非常好,比如酒糟虾就是江南很有名的农家菜,当然,到了我手里,还会有不一样的用处。

    又要说那群鸭子了,说它们过了产蛋季的经历,鸭子老了,继续养着它们,到第二年产蛋就少了,物竞天择,这个词用在它们身上有点不合适,毕竟作主的是我们,于是,去年的十一只老鸭如今只剩下三只,并且,它们的命运堪忧。

    把酒糟拌在麦粞玉米糊蚕头粉中喂鸭子,吃多了,鸭子醉了,这也是种虚伪的仁慈,当锋利的菜刀割向它脖子时,醉着的状态或许会减轻它的痛苦,实际上,醉了的鸭子膻味会弱点,肉会嫩点,如此而已。

    人类有一千种对付鸭子的办法,其中包含我这一种,将醉鸭拨毛洗净,剁成块,洒少许盐,倒适量酱油米酒浸泡一二个小时,起油锅,当然,是用地里自己种的油菜籽轧的菜油,轧油季时,油坊的菜籽香弥漫了整个小镇,那香味闻着特别的舒服,待到青烟起,倒入鸭块迅速翻炒几下,马上加入最主要的辅料:酒糟,必须将鸭肉全部覆盖,然后大火焖烧。

    直到厨房水汽四起,肉香飘逸时,掀开锅盖,扔一起腌过的竹笋,还有种江南的甜:豆瓣酱,最后文火伺候着。

    那三只老鸭的同伴们渐渐失去了踪迹,杳无音讯。

    繁华在缓慢地逼近我所在的王二浜,柏油路高速公路高铁也好,越来越多的商铺工厂流动人口也好,无孔不入的网络也好。

    缓慢的还有日渐稀少的油菜种植面积,毕竟菜籽油太便宜了,用那点心思种个三分地油菜,沒什么经济效益;以前几乎家家要做的豆瓣酱现在鲜有人再亲力亲为,毕竟,工业化生产后,超市里成排包装好的各类酱料,也不值几个钱;自己酿酒?那更是一套复杂的程序,随便哪个环节掌控不好,比如发酵过程户温度太低酒味就谈了温度高了酒就变酸了保存不好起霉花酒就废了,酒作为商品得来太过容易,这做酒的人家更是凤毛麟角了,那么,正宗的酒糟就愈发难觅了。

    那么,这乡野之中的糟鸭,该如何制作?这乐趣,也不只城市里在少去了。

    母亲说,那三只老鸭太有趣了,二只打头带路,一只殿后,引领着七只小鸭子下水。

    小鸭子不肯在水中多呆,老鸭放弃了水中的乐趣,安静地在果树的浓荫下陪伴着小鸭。

    我微笑着聆听母亲的绘声绘色,我和她心知肚明着,新鸭生蛋,就是老鸭的死期,彼此却都不点破,对于那些糟鸭的做法,我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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