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
你回来了吗?第一次给你留纸条,想告诉你,我明天一早出发。昨天晚上拿出那个曾被你嘲笑的巨型行李箱,想带的东西太少,箱子空下一大半,不过这个箱子辨识度高,我不准备换。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说,你看这个纸条的时候我可能不在家,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曾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杨松枝 15006003287 ,当着覃珊的面。那时候,覃珊还是我的女朋友。我没有马上接纸条,有些尴尬,覃珊的脸色自然也不怎么好看。
“大家把联系方式互相留下,以免旅途中走丢或者遇到问题没人帮忙。”你倒是很自然,后来发现,你似乎很擅长这种让人尴尬的方式。
我们在驴友论坛中认识,并约好一起去香格里拉。另一个驴友赵令在昆明有亲人借车给我们,然后我们在丽江接到了你。从丽江出发,去往香格里拉还有将近两百公里的车程。我和赵令从昆明轮流开车到丽江,长途车程下来,都很是疲惫。你提出接下来你来开车,让我们休息。那时,你已经和另外一些驴友在丽江玩了很多天了,精神状态正佳。因为之前联系是赵令在负责,你们好像也比较熟,两人不时聊一些在丽江的见闻。覃珊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我也渐渐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正好碰上后视镜中你看向我的目光。车里一片安静,赵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你能不能在到达之前不要睡了,我一个人开车有点怕。”你仍旧看着通过后视镜看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再睡,稍稍调整了坐姿。本想找点话题,又怕吵醒睡着的人,所以只是看着你开车,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你开车很专心,车厢里仍旧一片安静,好在不会尴尬了。
到达独克宗古城时,已是晚上8点了。三个多小时的驾驶让你没有了当时的气势。事实上,我是第一次坐女生开的车,车速不快,但是很稳。其实,从那天起,我就已经对你产生了好奇吧。只是男人在感情方面的自尊,让我不去想任何其他的可能。不管是一个花心的男人还是专情的男人,总会无意识的被这种自尊牵绊住。花心男人的自尊是拈花惹草,满不在乎;专情男人的自尊则是坚守感情,不轻易转移。某天花心的男人遇到了在乎,专情的男人被第三者吸引,最先抓住他们的,就是这种自尊。
我们住517驿站,之前已经定好了房间,到驿站门口的时候,又见到了另外几个驴友。没有多做交谈,大家便分头行动,或回房,或出去觅食,只是约好第二天上午去城内的龟山公园。几个人去车上取行李,你的行李不多,一个小箱子,一个背包。当我最后取出自己的行李箱时,你竟然站在一边笑出了声音,不知道你到底在笑什么,我们三个又陷入尴尬。
“你带多少装备啊,我第一次见到男人用这么大的行李箱。”说完还过来提一把。“哇,好重。”你小小个子,根本提不起来,又继续笑。
我却第一次因为这个我用了两年多的行李箱觉得难堪,提过箱子便往驿站里面走。赵令和覃珊也很快跟上,剩你在原地笑,渐渐引人侧目。
晚饭你没有和我们一起,你和覃珊一个房间,门卡在她那里。我们回去时,你正坐在房门口的地板上,低着头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
很意外的,第二天早上,你和覃珊就很熟了。我才知道,你是一个网络小说家,覃珊碰巧看过你的作品。那天上午,你俨然成了覃珊的地导,给她介绍转经筒,讲古城的历史,还带着她逛各种特色小店,几乎是原住民的水准,对当地的各种文化和习俗娓娓道来。
下午我们的目的地是纳帕海,我们的安排是在纳帕海搭帐篷露营过夜,第二天早上再去松赞林寺。香格里拉的六月到九月是雨季,但是那天却难得晴朗。现在我仍然记得那一片缀着各色野花的草原,美得令人窒息。
泊好车,你站在车门前,和我们挥手:“我单独行动了,搭帐篷的时候我会准时参与,拜拜。”
因为你的突然脱队,赵令也不好意思和我跟覃珊一起,就独自逛去了。好在因为知道了你的职业,对于你的某些稍显突兀的表现便也可以原谅了。
那天,我和覃珊有了争执,是因为你,但是你绝对想不到是因为覃珊担心你一个人想要去找你。你看,你就有这种魅力。不过,我当下就否决了她的提议,虽然我心里也说不上为什么,或许又是那个自尊。反正,结果就是,我和她不欢而散。这也是为什么在纳帕海边遇到你时,我并不怎么愉快的原因。
你站在湖边,端着单反却并不拍照,呆呆地站着。看到我时,你只是冲我笑笑,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问覃珊的去向,说实话,那时候我对你有些不满,毕竟覃珊是因为你而和我争吵,你的不闻不问让我很看不起女人之间的友情,虽然认识一天可能也没有什么友情可言。
我在一旁站了很久,似乎没怎么去感叹那里的美景,直到你突然开口。
“这么美的地方,总觉得不应该一个人来的。”似是感慨,更像叹息。
“有想分享的人?”我终究接了话。
“没有。”你的回答很快,很干脆。
后来,直到走回露营地,谁都没有再说话。
其实,那时候我就应该知道,你是一个洒脱的人,即使这种洒脱只是用来掩盖你的不情愿。
刚刚接到了覃珊的电话,问需不需要送机,我拒绝了。这两年,我和她成了好朋友,像是终于找到了我们的最佳位置。
本来只想给你写一个纸条,却忍不住开始回忆。或许,我只是害怕你会忘记我。松枝,如果你此刻看完了这张纸条,请一定要和我联系,我会马上回来。
我很想你。
萧 朗
2016年6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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