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文/Easy    写于2017年6月7日

6月7日，微博、朋友圈等各类互联网平台上刷着满屏高考的相关信息，又让我忆起了6年前的高考前夕，那是端午节，父亲的生日。

第一次过节没回家。晚自习前小憩的时间，我独坐在小池塘边，一株株菖蒲剑叶盈绿、端正秀丽。持节盘根生，绿剑指苍穹，我有凌云志，冷眼向西风，这是菖蒲的精神，也是我此时需要的激励。正当我望得出神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利落干净的板寸头，白底黑点衬衣，宽松略显肥大的西装裤，脚踩一双牛皮凉拖，手里拎着些大约是吃食。他淡淡地问：“晚饭吃啥了？”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粽子和枇杷，伸手拿起一个枇杷，剥皮塞进嘴里，甘甜。“从小见到吃的就是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他调侃到。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头倚在他肩膀上，“爸，你怎么来了？”“过节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吧。”哈哈哈，两个人笑了起来。

我们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父亲给我讲着端午的习俗，讲着池塘里那丛丛茂密的菖蒲的故事。他说希望我明后天走上考场像这一株株菖蒲一样，无论长在沼泽地还是养在瓷盆里都要拼尽全力展现自己的美貌与才华。父亲告诉我他年少时在村里也算得上好学生了，尤其喜爱数学，那时候没有车，去上学就靠着一双脚走啊走，陪伴他的是沿途的风景和心里的信念，只可惜终究还是因为家庭的困难只到初中父亲便结束了他的求学生涯。

忆过往事，话完家常，父亲摆摆手准备回去。手背在身后，父亲竟有些佝偻了身体 ，近些年来越发瘦弱，衣裤都显得有些宽大了，理得略短的头发还是藏不住几根白发。看着父亲的身影，我突然想起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我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我竟忘了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节日里过生日总是更易让人遗忘。我心里愈发难受了。

这些年，祖父祖母相继患上癌症，求医问药终究还是奔赴黄泉，父亲是家中独子，但是文化水平不高，唯一的一技之长便是砌砖，顶着烈日，迎着寒风，我再难想象比这更苦的行当了。想来承受了多少确不是我能用言语描述的。

有人说蒲的苦香是一个男人的味道。深呼吸，嗅一嗅这满池菖蒲，这满池的苦香是父亲的味道。

高考后，我来到省城上大学，毕业后也留在这边工作，慢慢地我也长成了一株菖蒲，忍寒苦，安淡泊，伍清泉，侣白石。只是愈发少了陪伴父亲的时间。今天当我刷着微博、朋友圈满屏高考相关消息的时候，又忆起了6年前我的高考，忆起了那年前一天晚上父亲瘦弱的背影。以后希望每个端午节都能陪父亲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