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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从这里启程
齐乐天回了来，将一空葫芦扔于金四星。肖洁奇道：“你不是去打酒了吗？酒呢？”
金四星又将葫芦扔给齐乐天，笑说：“他根本就没去打酒，而是在树后偷听。”
肖洁心中暗思：“奇怪，他在树后偷听，怎么我却不知道？想是我也是心事重重，竟然忘记警觉了。”
金四星站起身对肖洁言道：“好了好了，现在事情都挑明了，正主也到了，你们聊吧。爷儿回去睡觉了。”
说着金四星飞身攀上一棵大树枝干，旋身荡上树去，那姿势似猿猴，又似盘蛇一般。
莫非这个人一直都是在树上生活的？肖洁暗想，忙往上吆喝一声：“喂，前辈小心别再摔下来了。”
头上随即传下一个声音，即是金四星的喊话。
“标致妹妹你这是在咒爷儿吗？还有齐兄弟你这臭小子，又贪爷儿钱……”
话语声突然戛然而止，令肖洁甚感惊讶，忙瞅向齐乐天询问怎么回事。
“没关系，他睡着了。”齐乐天手正摆出“三”的手势，见肖洁问，就答道，“师傅……金叔他十分嗜睡，喝完酒更是如此。不过你不需要担心，那树上有个窝棚，他掉不下来。”
肖洁这才放心，然而当突然面对齐乐天时，却让她感觉有些无措。这对于她来说倒是头一回。
那个，我该如何说好呢？肖洁寻思道，她已经知道齐乐天的身世，甚是同情，所以决定要带他走。但也知他与齐雪姐弟情深，这又如何好生生拆散。
一面是齐雪的感伤嘱托，一面是对其姐弟情的不忍割舍，肖洁一下陷入两难之地。
“唉，齐姐姐，这本应该是你要对乐天说的，却怎么将我推到这前台来？”肖洁心中忧闷起来。
齐乐天看着肖洁，倒是不觉什么，大咧咧坐到火堆前，撕下一块兔肉啃嚼起来，边说道：“洁姐儿，是我姐要你转达什么事吧，莫不是她想让你带我离开这个镇子，去京师？”
肖洁愕然，问：“你怎么知道？”
齐乐天叹口气说：“我家本不大，你们于小屋说什么我能听不见吗？但不知我姐是想撵我走吗？”
“怎么可能？你姐怎得会有这样心思？”
“那怎么不可能，你看我不是一直给姐姐惹祸，让姐姐头疼。镇上人瞅姐姐顺眼，却看不上我。而且我常听镇上人说是我拖累姐姐，让她一直嫁不出去。所以她才嫌弃我，要撵我走。”
齐乐天信口说着，手中的兔肉也不吃了，只紧紧的攥在手中。他一直在不停念叨着自己对姐姐的各种不起，不停的说着，说的肖洁怒火中烧，气炸肺腑。
“你个混蛋！”肖洁实在忍不住了，扬起巴掌上前就给齐乐天一记耳光，骂道，“你与你姐多年，真的不知道你姐对你的感情吗？她怎会因别人的话语而嫌弃你，撵你？你真是没了良心？她这样做是为你好，为了你的将来好！”
齐乐天挨了这记耳光，顿时沉默，低垂下头看不到表情，片刻他才喃喃道：“……我且不知我姐是为我好，刚才所说只不过是想给我自己一个离开姐姐的理由。我不想离开她……”
肖洁见此情形，心底当时一振，狠心与激气一下子消散无踪，她退将回身坐好，很柔声的询问。
“恨吗？”
“不恨。”
“怨吗？”
“不怨。”
“那就哭出来吧，有情绪尽管发出来，不要憋屈住自己。”
肖洁最后说，然后便传来一阵痛哭之声，直哭得碧梢乱摇百兽啼，羽叶凌落鸟惊林。直哭得四星独坐喝闷酒，肖洁孤影自伤心。
哭罢少时，齐乐天止住站起身说：“不哭了，又不是不能再见。待我出去闯出一番名声，明年开春再来见姐姐时，看哪个乡民敢小瞧于我。”
肖洁笑道：“所谓男儿当自强，你若有这番心思倒是不负你姐姐一番苦心。”
齐乐天又仰头冲树上喊去：“师傅，容我再叫一声师傅，虽然你没交过我什么，但念我喊了你两年‘师傅’的情分上，现在徒儿要走了，你那些钱就当践行不还你啦！”
树上立刻传来一阵痛骂：“你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欠我钱还过，还妄我称你一声‘齐兄弟’。那钱不还算啦！就当给大侄子了。要滚快滚，省得哭哭啼啼扰人清梦。”
齐乐天笑了笑，然后拉住肖洁的手拽起一起走出林子。
是夜，古叶镇一片黑漆，唯有不远小山一处房屋还闪着灯火。齐雪在给齐乐天收拾离去的行李。
“乐天你明晨就要离开，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你这一去时候甚长，我来为你准备两件冬衣。家中没钱给你当盘缠，就多带些窝窝于路上充饥。还有明早姐姐还有活计要忙，不能去送你，还要见谅啊。”
齐雪一面收拾着齐乐天的行装一面嘱咐并十分抱歉的说。
齐乐天哑然笑道：“姐姐说哪里话，谈什么见谅不见谅的，”“不过姐姐当真不愿与我一起去京师？”
齐雪轻轻摇头说：“故土难离啊，何况大城不适合姐姐。”
然后齐雪又将一件清灰色长衫在齐乐天身上比划下说：“弟弟一直没什么新衣穿，这次要进城不能太寒酸。这是姐姐这几日为你做的，你到时要穿上啊，不过好像做大了些，那你就多穿几年吧。”
说完将长衫交给齐乐天，齐乐天欲想说什么，齐雪却轻拍其背说：“天晚了，快睡吧。”
第二天晨曦，镇子上鸡鸣两遍，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山谷，洒进这群山坳之中，山中光影明暗叠落交会，林间传来清脆的鸟鸣之声，枝叶上凝聚的露水，给早晨带来一丝清淡的潮气。
小站站台上空荡寂静，只有身着红衣的少女和身穿清灰色长衫的少年屹立其中，凝望着悠长于山涧间，却不知通向何处的铁道。
突然一声汽笛的长鸣声打破了山谷的寂静，伴随着轰隆隆的轰鸣声，一台黝黑的冒着黑烟的火车头牵挂着数节红色木制车厢，由远及近的向小站缓缓驶来。
齐乐天抬眼望着即将驶来的火车，又回头瞅瞅身后的树林，再望望远处小山的方向，心头凝重，却不知怎得去想。
这时肖洁轻拍下齐乐天的后背说：“不要难过，亦不要迷惑，前路虽然漫漫，但男子汉大丈夫，亦当勇敢去闯。过些时候有立足之时，也可多回来看望姐姐，待将来出人头地之后，姐姐也能过的幸福。放宽心了，到京后亦有姐姐我照看。”
齐乐天点点头，心中虽还是忐忑，但却稍微有些轻松下来。
就这样中土历同绪十七年夏八月，十六岁的少年齐乐天离开了故乡，在长他两岁的肖洁陪伴下踏上了前往京师的路途。
（未完待续）
齐乐天画像（自画）
《天凤传奇》到这时，序篇正式结束，从下集起开始正传部分，感谢各位朋友捧场支持，传奇还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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