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
密林里,只听到一个女孩不停地叫喊着,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愤怒。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变态!你,你,你这个恶魔!”
女孩用想得到的所有恶毒的语言咒骂着,然而,除了她一个人的声音以外,听不到任何回响。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还是一个小姑娘啊!”
女孩骂累了,没了力气,声音软弱下来,带着哭腔。
还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到底想怎样?你,你不是想剥了我的皮吧?”
女孩的音调再次高起来,颤抖着,充满恐惧。
“不是什么人的皮我都要的。”
终于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是一个男子,声音低沉,冷酷,没有任何情绪。
“我会送你安全离开,这是为你好,请你不要胡闹!”
“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
“由不得你。”
男子不由分说,将她的两只胳膊抓得更紧了。
“啊,疼,疼,你弄疼我了!”
“你一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就敢闯这样的祸!”
说话的男子紧锁着眉头,幽深的双瞳中可见隐忍的怒火。他半拖半拽着女孩,往密林更深处走去。
“皮鼓村中了魔咒,我来帮你们解咒,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解咒?”
男子听到她的话,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双手一推,将女孩重重摔在地上。
“你解咒的方法就是毁了我们的鼓?!你可知道,这些鼓用的是我们最亲最爱的人的皮做的,他们的灵魂都附在这鼓上,他们以此为荣,我们以此为荣,而你却要毁掉它们!你这跟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
男子怒瞪着地上不住揉着双臂的女孩,眼里仿佛都要喷出火来。
然而,疼得龇牙咧嘴的女孩毫不示弱,同样怒瞪着他,嘴里叫道:“与天齐,你就是一个混蛋!你就是一个傻瓜!一个大傻瓜!你要是个男人,你就不该让自己的女人被人拿去做鼓!我为她不值!我为云屏不值!”
“你,你说什么?”
女孩的话像冰剑一样瞬间穿透了这个叫作与天齐的男子,他整个人冰在原地,跟定住了一样。
“我来了这些天,你的底细我早就摸清了!你还真是一个废物啊!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女孩不停地逞着口舌之快,全然不顾对方的感受。
“你......”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与天齐紧握双手,整个人都因暴怒而微微发抖。“不要逼我出手,离恨一出,饮血方归!”他的手已经握上了背后那柄玄色的宝剑。
“与天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真相吗?!难道你想让云屏就这么白白死去吗?!”
“不!云屏没有死!她没有死!啊......”
与天齐仿佛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突然仰起头,向着被割裂得支离破碎的晴空高声呐喊。那野兽一样的嚎叫直穿过密林,穿过山峦,穿透所有人的心......
一
“咦,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眼睛大而明亮的女孩在拥挤的人群中像条鱼一样左钻右挤,来到观众的最前排,一边望着圆台上正在敲鼓的两个人,一边向旁边的大姐问道。
热心的大姐扭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她,肥大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外地来的吧?这是我们村的传统,一年一度的斗鼓大会啊!”
“斗鼓?”
女孩满脸胡疑地看了看大姐,又把目光聚焦到台上。她真正看的是左面那个五观俊郎的男子,他的双手快速而有节奏地敲打着腰中的鼓,每一声每一响都震动人心。
“不对,这个鼓有点邪门.....”
女孩望着那细致得有些过分的鼓面喃喃自语,不自觉的摸上胸前挂着的一块墨绿玉牌。这块玉牌足有盘子大小,上面雕刻着八卦图,八卦图中阴阳双鱼里满布繁复奇怪的符号,仿佛一个一个小蝌蚪。
“姑娘,你是算命的?”
热心的大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玉牌,一双浮肿的鱼眼盯着它不放。
“啊,不是不是,这是我的......护身符,对,护身符。”
女孩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将玉牌塞进衣内,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
“对了,大姐,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家家户户都有一面旗子啊?”
女孩环顾四周,以广场为中心,这个地方却也是一个八卦形状,八卦的不同方位建筑着一排又一排的房子,造型虽然不尽相同,然而,每家每户无一例外都在大门前立着一面旗子,那些旗看上去极其诡异,就像,就像一个个纸片人飘在半空中。远远看去,一片灰白之色。
“这里是皮鼓村,我们这儿啊和外面可不一样,你看那些旗,那可都是人皮做的!”
大姐说着这样一番恐怖异常的话,可脸上照旧挂着热情的笑,神情里还透露着一种自豪。女孩听到她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人皮?!怪不得......”
她的手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前,玉牌在衣服底下隐隐发烫,烫得她直想把它揪出来。
“与天齐胜!”
鼓声渐落,传来一声高呼,女孩急忙抬头,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举起左边男子的手臂,向台下人宣告。
“与天齐!”
“与天齐!”
“与天齐!”
围观人群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老者放开与天齐的手臂,向他打了个揖手,而后躬身后退。比赛台上只剩下了与天齐一人,却见他垂着头,久久未动。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与天齐缓缓抬起头,目光深远地看着正前方,双腿叉开,腰部挺直,缓缓抬起双手,缓慢有力地一下又一下拍打着腰间皮鼓。每敲一下,他的脚便跺一下,再敲一下,再跺一下,节奏越来越快,脚跺得也越来越快,远远望去,他像是在进行一个古怪的仪式,又像是在跳一段奇怪的舞蹈。而随着他节奏和动作加快,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那位长者再次出现,引着两个童男童女,抱着四个不大不小的酒坛,来至台上。鼓点越来越密,越来越急,仿佛骤雨敲打着门窗。突然间一声断喝,鼓声戛然而止,随之四个酒坛凭空泼洒,从里倾泻而出的却不是酒,而是鲜血。那鲜血肆意地在台上流淌着,红艳艳如彼岸之花。
地上跪着的众人不住叩首,喃喃祝祷,唯有女孩呆立在那里,仿佛吓傻了。
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台子本就是一只鼓!一只表皮细致得不可思议的大鼓!女孩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就在这时,与天齐腰间的皮鼓突然动了一下,她清清楚楚地听到空气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叹息声,悠远而又悲伤。
二
“喂,有人吗?”
女孩走近这个孤零零位于村庄最角落的院落,它的大门只是一扇破旧的木板,奇怪的是大门前并没有旗子。见没人应答,她推门走了进来,院子别无它物,只有眼前一棵经年桃树,此时花开正艳,和它后面破落的屋子形成鲜明对比。桃树下有一张石桌一张石椅,桌上倒着七八个酒壶,椅上瘫坐着酩酊大醉的酒鬼。
“与天齐?”
女孩走近了,伸手摇了摇醉卧不醒的人,他却浑然不觉。
“什么嘛,这哪里是鼓王,明明就是一个酒鬼!”
女孩嘟囔着,撇了撇嘴,一边将眼睛望向他腰间的皮鼓。越靠近这只鼓,胸前的玉牌越烫得人难受,可越是发烫,女孩越是要搞清楚一切。
皮鼓近在眼前,女孩咬着下嘴唇,大眼睛半眯着,缓缓伸过一只手去。
“住手。”
一声低喝从酒醉的人口出发出,吓得女孩后往一跳。
“你,你醒了?!”
与天齐从桌上坐起身,慢慢睁开双眼,眼神清醒如常人,哪有一丝醉意。
“你想干什么?”
“我,我想看看你的鼓。”
女孩心虚地看着他,眼神闪躲。
“我的鼓不让看。”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的鼓很神奇?”
“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们村有古怪?”
女孩终于忍不住,使劲地跺了一下脚,向着他急道。
“当然,不古怪的话,谁会做皮鼓,还是人皮鼓?”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女孩气呼呼说道。
“既然知道还不走?”
“我不能走!”女孩急的脸都红了。
“为什么?”
与天齐的眼中寒光一闪。
“因为,因为我是解咒师!”
“解咒师?”与天齐冷哼了一声,眼神里全是轻蔑。“很久以前,这里也来过一位解咒师,结果他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让这里的人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好了,别啰嗦了,如果让人知道你是解咒师,恐怕连我也帮不了你。走吧!”
与天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女孩望着他绝决的神情,知道自己说不动,不禁皱起眉,嘟起小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叔,我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姑娘?”
店家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应答着这个看上去漂亮又机灵的女孩。
“那个与天齐,他的鼓用的是谁的皮啊?”
“诶,可不敢直接叫与大侠的名字,他可是我们的鼓神!”
“鼓神?”
“对啊,姑娘,十年前,要不是他,我们村就完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
看到女孩一脸的向往,上了年纪的店家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孙女,不觉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望着与天齐家的方向,慢悠悠地说道:“说起来啊,与大侠跟这个村子是有缘。十五年前,他落难来到这个村子,被族长的女儿云屏救了。说起云屏姑娘啊,她可是我们这儿的圣女,她生下来就是为了照顾村里的大鼓的,有了圣女血的滋养,鼓神才不会发怒,这里才会太平。可云屏姑娘为了给与大侠解毒,竟然用了自己的血当药引。与大侠是救回来了,可是云姑娘却犯了大罪。本来我们奈何不了他们的,因为与大侠武功高强,手里的那把离恨宝剑据说是上古神器,出鞘必要见血,我们这些村民哪是他的对手?所以他们先是跑了的,可后来,他们又回来了。”
“为什么?”
女孩瞪大了双眼,追问道。
“唉,”店家叹了口气,想是说累了,一屁股坐到女孩对面的椅上,继续说道:“还不是为了这个村?!圣女走了,没有圣女血的滋养,鼓神大怒,一夜之间,村里人就像中了邪一样,见人就咬,见血就喝。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号称是解咒师的人,他说我们村是中了魔咒,必须要解,而解决的唯一方法,就是以童男童女的人皮为鼓,祭祀鼓神。虽然我们这个村以前就是天下闻名的皮鼓村,可我们做的鼓都是牛皮做的,从来也没用过人皮啊。刚开始大家不接受,可眼见着疯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族长没办法,只好号召大家每家每户出一个孩子,用他的皮做鼓。唉,为了这个村,为了全族人,我们每家都选出了人。”
“是不是选出来的都是女儿?”
女孩瞪圆了眼睛,两只白嫩的小手紧紧握着。
“你怎么知道?”店家讶然地看着她。
“看一眼那个鼓台就知道了,那么细致的鼓面,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皮肤啊!”
“唉,”店家再次长叹了口气,不觉眼中浸出泪花,沉默良久,说道:“是啊,都是女儿啊,因为都舍不得儿子!我的小女儿燕子那年刚满18岁,为了这个家.....唉.....”
说到伤心处,店家的声音哽咽了。两个人一时沉默下来,半晌后,店家抹了一下眼角,勉强笑道:“可我们很骄傲,我们都有这样的好女儿,肯为了这个村,为族人牺牲自己。”
女孩看着店家脸上自豪的神色,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终究没说。顿了一下,问道:“既然已经祭祀了鼓神,为什么与天齐他们还要回来?”
“那是因为以这种方式祭祀鼓神,只能安抚一时,并不能长久啊。还需要每年以童男童女的血来滋养大鼓,每年都要死十几个孩子。这件事后来传到了与大侠和云屏姑娘那儿,他们就回来了。云屏姑娘毕竟是圣女,她知道什么办法可以真正安抚鼓神,那就是以她为鼓,奏响安魂曲。起初与大侠说什么也不同意,可云姑娘主意已决,不容他反驳。唉,说来也是为了这个村,最后与大侠只能妥协,眼睁睁看着云屏姑娘被族长剥了皮,做成鼓。云屏姑娘临死前,曾亲自在鼓台上教习大家鼓舞,要所有人记住她的每一招每一式,因为唯有真正掌握鼓舞的人才能成为鼓王,才能敲响以她为皮做的鼓,才能在每年的今天,与鼓台之上行祭祀之礼。想都不用想,与大侠肯定记得最牢,舞得最好,所以与大侠每年都是鼓王,只有他有资格拥有云屏姑娘做的鼓,带领我们祭祀。你说,他是不是鼓神?”
女孩听到店家的问话,转回头看着与天齐家的方向。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与天齐不许任何人碰那只鼓。原来,那是他最爱的人啊!
三
“什么人?”
火把像条龙一样,在大鼓周围盘旋,深夜里,寂静的皮鼓村被一连串的锣声震醒,人们纷纷聚拢过来。
女孩站在大鼓正中央,手里护着那块墨绿色的玉牌,像只被围攻的小鹿,瞪大了一双眼睛。
“我,我,我是来给你们解咒的!”
女孩倔强地挺着胸仰着头,可语气里仍掩示不住心里的恐惧。
四个壮汉在须发皆白的老者的带领下将她围在中间,手中的长刀在火光中闪闪发亮,直晃人眼。
“解咒?呵呵,”老者冷笑了两声,说道:“解咒就是拿你手中的这个东西戳破这个鼓?你可知道,惹怒了鼓神,我们全村人都会遭殃!你这不是来解咒,你这是来灭我们皮鼓村!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老者一挥手,四个壮汉立即冲上前去,女孩奋力挣扎着,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众人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地上。
“你们要相信我!你们是中了魔咒!你们不能再祭祀下去了!你们越祭祀,这个魔咒越厉害,它会害更多的人的!”
女孩在地上急迫地高声叫喊着,希望她的诚心能够打动这些村民,然而,谁会听她的这些鬼话,老者又一摆手,很快上来一个人,将她的嘴勒上了。
“妖言祸众!我们皮鼓村从来与世无争,从来没有过什么祸事,这些全赖鼓神护佑!你敢亵渎鼓神,对不住了,我们要用你的血来祭祀,以息鼓神之怒!”
老者气得白胡子撅起老高,整个人都在哆嗦。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被激怒的村民高声呐喊着,纷纷围了上来。要不是村里的护卫队维持着治安,只怕女孩当场就要毙命。
“云老爹,您老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快,把她押到祠堂去,明天午时准时祭祀!”
长着浮肿鱼眼的胖大姐拨开人群,走上前来,搀扶过老者,一边向众人说道。两个壮汉扯起地上的女孩,胖大姐走上前来,好心地帮女孩整理着衣服,一个没注意,一把拽下女孩胸前的玉牌,揣进了自己的怀中。女孩大瞪着双眼不住挣扎,“呜呜”叫着,可终究只能眼睁睁看她将玉牌拿走。女孩被人推搡着往前去,一路抗争,却无力回天,大眼睛里慢慢涌出泪花。
“喂,醒醒!”
杂草中,五花大绑的女孩蜷缩着昏睡过去,朦胧中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她猛地睁开双眼。
“与天齐?!”认出眼前人,女孩的大眼睛中露出惊喜,满脸期待。“你是来救我的?”
“跟我走。”
与天齐快速解开她身上的绳索,一边扶她起来。
“不,我不走!”女孩倔强地一挺腰身。“我还没有给你们解咒!”
“跟我走。”
与天齐面无表情,声音冷淡,虽然解了她的束缚却一把反架住她的两条手臂,将她推出了门外。
门外,两个看护显然已被他击晕,委顿在地。女孩一路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却发现他比那些村民可有技巧得多,根本不给她半丝机会。
“你为什么要救我?”
女孩放弃了挣扎,大眼睛“骨碌碌”转着。然而与天齐却不说话,皱着眉,眼里闪过一丝悲伤。
“啊,不行!我不能走!我的玉牌,我的玉牌,还在那个胖女人手里!”
刚走进密林,女孩猛然想起自己的“护身符”,不顾一切地乱动起来。
“别要了!”
与天齐忍耐着,恨不得立即把她丢得远远的,越远越好,眼不见心净。
“不!那个玉牌,那个玉牌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没有它!不能!”
女孩反了性,不再任他摆布,不住地高声叫喊,一路反抗。无奈下与天齐只得加大力气,扣住她的双手,半拖半拽地将她往更远处带去。
四
“与天齐......”
女孩从地上慢慢爬起身来,走到与天齐的身边。此时他的双手满是鲜血,依然一下下捶打着树干。
“我知道你难过,可你知道吗?这个魔咒之所以越来越厉害,是因为你们用人血不停地祭祀它。它的力量越大,你们付出的牺牲就越大。你以为云屏的命真的可以唤来安宁吧?昨晚,我用乾坤盘去勘测,发现它很快又要反噬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去哪儿找圣女?难道又要每家出一个孩子,用他们的皮做鼓?那样的话只能恶性循环,无休无止!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村为什么会中这个咒,可我知道,只要你们下狠心毁了那个鼓,毁了你的这个圣女鼓,一切就会恢复正常。让那些缚在鼓上的灵魂超脱吧,他们并不是活着,他们是在受苦啊!”
女孩怯生生伸出手,摇着与天齐的手臂,一双大眼睛里满里泪光与期盼。
“我知道......”沉默良久,与天齐终于开口说了话。他仰天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云屏的灵魂一直不安,她在这鼓中日夜叹息,我听得到。是她让我来救你,她说你是有缘人,是可以解除这一切的有缘人。或许你和皮鼓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你注定就是一个解咒师,不管怎样,你可以帮这个村彻底解脱。可是,可是......”
与天齐的眼中闪出泪光,他闭紧双眼,想将这种脆弱压回心底,换来的却是胸口快速地起伏。
“你知道吗?一旦毁了神鼓,毁了圣女鼓,云屏,云屏就会魂飞魄散,从此天地之间再无她这个人,再无她这个人啊!”
与天齐睁开双眼,瞪着女孩,眼里满是血丝。
“我知道!我知道!”女孩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所以你一直在努力寻找新的办法,来镇住这个咒是吗?”
女孩突然撸起与天齐的袖口,露出他坚实的手臂,却见上面满是一道道伤痕,深深浅浅,新旧不一。女孩的眼泪再次涌出,哽咽着说道:“你以为你喝过圣女的血,你的血就可以解咒吗?根本不是这样的!”
女孩抬起头看着与天齐身后的离恨剑,叹息了一声,说道:“真正起作用的是你身上的这把剑啊,与天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这把剑另有玄机,它能压制魔性,否则这个魔咒早就将你逼疯了!”
“小丫头,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你到底要干什么?”
与天齐盯着面前的女孩,双眼如一口深井,竟看不到底。
“不要问我的来处,不要问我的去处,不要问我的过去,你认识的我就是现在的我,我是解咒师白灵。”女孩看着他,微微一笑。“与天齐,你呢?你又是谁?”
“一样,不要问我的来处,不要问我的去处,不要问我的过去,你认识的我就是现在的我,我是执剑者与天齐。”
“与天齐,我让你和云屏见面吧,你是不是很想她?”
密林中,一道白光里,一个长发少女安静地笑着,眼神清澈得如一湖清泉。
“云屏......”
与天齐仿佛梦呓一般,望着眼前似幻相又似梦境的影像,如痴如醉。
“天齐,请相信解咒师白灵,相信她,毁掉我,毁掉神鼓吧。”
“可是......”
与天齐的眼中闪着泪光,他紧握双拳,努力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情绪。
“天齐,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灵魂被禁锢。十年了,我的灵魂被囚禁在鼓里,每一次震动都如雷打电击。可我知道,若不如此,只怕更多的人要承受这种痛苦。我努力撑着,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能解开这个魔咒,终于让我等到了。”
云屏看着白灵,欣慰地一笑。
“白姑娘,我用尽力气引导经过这里的解咒师,没想到最终却是你这样一个小姑娘感应到了,看来我们有缘。”
“原来是你在引导我,怪不得......”
“是啊,我和天齐都快撑不住了,如果再没有人解开这个魔咒,我们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云屏似乎想起了往事,眼神变得空濛。
“白姑娘,可以给我和天齐一点时间吗?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沉默良久,云屏忽然向着白灵说道,脸却是一红。
“哦,好,好。”
白灵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场实在是有煞风景,忙转回身朝远走去。密林里,只留下与天齐与云屏的魂魄。
他们会说些什么呢?白灵一边扯着地上的野草一边想着。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永别了啊,永别,永远的别离,再不相见。
眼泪从白灵一双明亮的眼中涌出,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
尾声
一夜之间,神鼓被毁,皮鼓村的村民看着眼前七零八碎的“尸体”,惊呆得久久说不出话来。须发皆白的老者跌坐在地上,捶地痛哭。
“天毁我皮鼓村啊!天毁我们啊!”
胖大姐一手扶着老者,一手摸着胸口,脸色煞白。原来,那个小姑娘,真的不是一般人。
神鼓被毁,等待这个村的会是什么?所有人都已吓傻了,然而,看着地上一块鼓皮上用剑刻的字,村民们似乎又觉得还有希望。那上面只有一句话:“人皮鼓灭,皮鼓村兴。”落款为“解咒师白灵、执剑者与天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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