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沉溺女色（中）
晋国朝堂之上，众卿争得不可开交，自从智伯再次荣升正卿之后，国君也大撒手不管了，智伯发觉朝堂上少了一个平衡诸卿的国君还真是难以达成妥协，自己好似陷入泥潭一般无法抽身出去。
韩虎嚷嚷道：“君上未加冠便与越女苟合于宫中，他不是说几年之后才成婚嘛，怎么现今就自食其言了呢？你们说这像话嘛？”
智伯意有所指道：“韩虎，我记得令尊在世的时候就有个不肖之子和他的侍妾私通了，这恐怕更不像话吧！”
这个时代虽然收继婚制仍然盛行，老子死了儿子收编后妈不算违背周礼，但韩虎在其父生前便与庶母私通便是为礼法所不容了，智伯居然连自己少年的荒唐旧事都了如指掌，看来此人这些年不光是在东征西讨啊，智伯此人实在是惹不起啊，韩虎遂尴尬一笑道：“先父那天可把我腿都打断了，我早就改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赵无恤最怕越国支持国君夺权，便反对道：“我大晋乃天下莫强之国，诸侯归附者甚多，晋国国君的一言一行更应谨遵礼法，君上如此荒唐说出去只怕有损国荣啊！”
智伯巴不得国君沉迷女色国事由自己说了算，便大唱反调针锋相对道：“赵次卿之见实在是迂腐之极，齐晋两国之所以强大，便是变通周礼，因地制宜而定法，若是恪守周礼，那我大晋不就变得同鲁国一般难以自保了么？何况连鲁国人都知晓变通，当年鲁襄公年方十二便行了冠礼，我等就当君上已行过冠礼不就得了，何必因一点小事耿耿于怀呢？”
赵无恤见智伯如此混淆是非，遂联合韩虎、魏驹二人与智伯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不过到头来还是拗不过顶头上司智伯，三卿白费了一通口舌，遂败兴而归。
朝堂上四卿争辩地不可开交，田子方、段干木却视若不见，充耳不闻，毕竟他们是国君的近臣，既然智伯能杀蒲姬想杀他二人也易如反掌，还是趁此机会检验一下自己的定力够不够好罢了。
下朝之后，田子方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国君为什么会变得荒废朝政，便问道：“段干师兄，我看我还是得去劝谏君上了，君上如今自暴自弃，如此一来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
段干木不以为然道：“君上虽然耽与醇酒妇人之中，可一听猗顿发家后便即刻着手助其并购了所有盐贩，又在转瞬之间让赤章曼枝死心塌地，如此勤政之君用得着你去劝谏么？”
田子方辩解道：“君上不务正业，对一介商贩的琐事如此在意，这哪里还像个人君啊！”
“若猗顿并购了所有国内盐贩，我晋国国内那百亩盐池都将成为君上的私财。”段干木心道这便是管仲当年的治国之策啊，君上真能活学活用，遂分析道，“田师兄，你可不要小看这小小的盐粒啊，虽然看似不起眼，可积少成多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君上心机果然非同常人，虽看似闲来一笔却颇有深意啊！”田子方没想到君上还什么时候都留有一手，连自己如此谨慎之人都能瞒过，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遂道，“不过君上这天天不上朝，任由四卿去闹也不是个事儿啊？”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君上能主动让步与智伯，不计一时之得失，实在是晋国之福啊！”段干木拿着一把蒲扇，摇头晃脑道。
田子方心道就你段干木会故作高深，心急如焚道：“这朝政全被智伯把持了，待四卿决出胜负我们就离死不远了，哪还有什么福气，段干师兄莫要再说笑了！”
段干木断定道：“智伯本性与前任正卿赵鞅无甚差别，都是专横跋扈之人，只不过他自认为资历不够才压制住本性的，如今他内有拥立君上之勋，外有平灭仇由之功，于晋国之功勋已达巅峰，三卿如今已难以制衡他了自然会露出本来面目。而此时君上选择了主动让步，他定然会骄狂不已，无视我等，如此一来君上便好发展实力了！”
田子方也知道段干木说的不错，可毕竟难以做到如此淡定，便道：“理倒是这个理，不过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段干木拉着田子方道：“君上说过一概不见内外臣工，我们还是多到赤章曼枝那里多走动走动，让那些仇由骑兵尽快归心，能早日为我大晋所用不是更好嘛？何必事事都要进宫问明君上呢？”
正说话间，百夫长胥子宸匆忙赶到，通报说自己带的百人队已回到国内，有军情要报与国君，田子方遂道：“我还是带着胥侍卫一同进宫吧，顺道还能亲口问明君上！”
“君上沉迷女色只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策略而已，这种事用脑子想明白就行了，何必要用嘴去问呢？再说即便你问也问不到答案的，走吧，走吧！”段干木拉着田子方出了朝堂。
胥子宸没见过还有这种谋臣的，有事儿不向主子禀报只靠猜测来谋划，自己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事无大小还是告知君上为好，不然哪天小命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上任国君出公在世的时候有个侍卫兄弟老娘有病因先向智伯告假都被先君处斩了，自己可不敢往枪口上撞。胥子宸虽是公族出身，可到他这辈上早就没落了，当了多年宫廷侍卫却是第一次走进巍峨庄严的固宫之中，顿时有些目不暇接。胥子宸边走边看，都差点撞到守在宫外的寺人庚了！
“这位侍卫小哥，小心撞到老奴！”寺人庚慈祥道。
“老哥哥，小弟有要事禀报君上，还请通报一声！”胥子宸后退一步站定后道。
“小哥，先候着吧！”寺人庚转身走入寝殿之中。
“君上，你知道这株奇树是从哪里来的么？”孟姒陪着公孙骄在寝殿附近的小花圃处游玩，指着一株树兴致盎然地问道。
公孙骄见孟姒指着一棵葡萄藤在问他，而上面正挂着几串晶莹剔透、娇艳欲滴、甚是喜人的葡萄，他没想到春秋时代中原就有了葡萄，记得历史上是张骞出使西域才有的啊，遂狂喜道：“葡萄，竟然是葡萄，没想到晋宫之中还有葡萄？”
“君上，你说这……神树名叫什么葡萄？”孟姒没想到公孙骄还能一口说出神树的名字，看来成周城出来的质子还真是见多识广，遂娓娓道来这株葡萄树的历史，“定公当年在黄池之会上勇挫吴王夫差，我越国才得以灭吴，一雪前耻，晋国遂复霸于天下诸侯，义渠戎王便遣使上贡了这颗神树。据说此树出与极西之地的月氏国，我只是听宫里的姐妹们说这神树的果子长得太妖艳了，吃了便会中毒而死，大家平日里也只敢到这里纳凉歇脚！”
公孙骄心道这古人的胆子也忒小了吧，人家送株葡萄树白白浪费了几十年居然没人敢吃一口，不过想想也不能怨我们的老祖宗胆小，番茄不是从美洲移植到欧洲一个世纪都没人敢吃嘛，还是让我做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遂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嘴里道：“这葡萄能吃的，不信你尝尝？”
孟姒见国君拿着葡萄放到嘴里，还吃得津津有味，诧异道：“这葡萄真的能吃么？君上，你没中毒吧？”
公孙骄接着将一颗葡萄剥好皮送到孟姒嘴里笑道：“寡人这不是好好的嘛，要死也要你为我殉葬，哈哈哈！”
孟姒只觉口中一阵甘甜，实在难以描述这种奇妙的感觉，回味了半晌后才道：“味儿甜甜的，跟蜜糖一样，不过可没蜜糖那么腻人，这葡萄可真好吃！”
公孙骄笑道：“寡人能骗你嘛，我说能吃那肯定能吃，今日我们就尝个够吧！”
孟姒遂与公孙骄在葡萄树下吃起美味的葡萄来了，不多时她便无师自通用嘴喂公孙骄吃葡萄，两人情投意合，彼此互相品尝对方口中玉津，更是妙不可言，难以名状，此时不知道回避的大电灯泡寺人庚却来禀告说有侍卫求见了。
“君上，再吃一颗嘛！”孟姒与君上正酝酿出的暧昧情调却被一个宦官所打断，实在是大煞风景，便怏怏不乐道，“去去去去，这有你什么事儿呀，一边儿凉快去！君上不是说了没有天大的事儿不准扰他清静么？你一介阉宦也来罗唣？”
“可这个侍卫是田大人和段干大人介绍来的，还说有要事禀报，老奴怕误了君上的正事儿，因此……”寺人庚还没说完却被孟姒打断。
“这晋国有智伯处理政事，还能有什么正事儿啊，君上的正事儿便是与本夫人在一起！”孟姒自顾自吐了一颗葡萄籽，今日虽然尝到了神树葡萄的果实，可吃得真是扫兴之极，不过自己也怕耽误了正事儿便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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