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作羹汤的姑娘

作者: 特蕾莎莎 | 来源:发表于2017-07-25 23:15 被阅读16次
    洗手作羹汤的姑娘

    01

    家乡位于长江中下游,我比较爱吃鱼肉,每次回家好似接风洗尘一般,桌上总会有母亲烧的鱼。

    母亲烧了半辈子的饭菜。

    曾经,母亲半辈子的家庭煮妇生涯落在我的眼里仿佛是一件没有什么光彩的衣服,除了在年复一年和日复一日中逐渐失去光辉和色彩,别无其他。尤其当这件毫无光彩的衣服已经对当初选择它的那个人毫无吸引力时,似乎离被丢弃的命运不远了。

    洗手作羹汤,我曾以为这样的生活是没有什么幸福感而言的,望着门口的那棵已不结果枣树被锯子一寸一寸地割尽时,我的眼珠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愈发看不真切,也愈发看不懂我的父母了。

    在母亲的呵护下,我是不会做羹汤的南方姑娘。以前,放学回来端一个小板凳坐在门槛边,再端来一张高凳,拿出作业,笔沙沙地落在格子内,不一会儿,彩色的云霞也落在了格子内。就这样,我陪着晚霞过了一天又一天,而母亲的厨艺一天天精进,父亲的眉眼却一天天皱得更紧了。

    那时,我想:母亲的饭菜越来越香了,为什么父亲却越来越忧愁了?父亲是不善于争吵的,我对父亲心思的揣摩持续了十多年才知晓个大概。成年后,我才理解了父亲的沉默有很多种含义,其中有一种沉默就是对于母亲。

    母亲长期在家照顾我和姐姐,兼顾种地,后来种地并不能带来收入甚至会倒贴,家里一天天增长的开销让在工地上拼死拼活的父亲压力不断增加,而母亲已经与社会脱轨已久,试了一些工作均无法干得长久。久而久之,压力像一根日益收缩的弹簧,崩得紧紧的,钩在父亲的心里,埋怨这样的情绪就落到了母亲的身上。而母亲在感叹父亲待她不如从前时,也多了一些莫名的自责和内疚。

    父亲的忧愁和母亲的自责一直持续着,直到我毕业后才缓解了一大半。母亲会在夏天的夜晚乘凉时,长久地望着漆黑的天,语重心长地说:“细啊,以后可一定不要为了家不工作,否则就没地位呀”,边说着边揺着手中的蒲扇,我的发丝在风中吹动着,一根发丝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肩上。

    那时,母亲的话像一盏防风灯隐在我的心头。

    02

    有一段时间,暂住在表姐家。

    “我啊,以前基本上吃外卖,你姐夫在外面跑车累得很,回来要吃饭,自己做饭菜也划算一些”,表姐边切着菜边说。在我的印象里,表姐不是喜欢进厨房的人,过年时会炒炒素菜或者打打下手,虽然表姐很早就独立了。租房的格局小,没有油烟机,每次炒菜都像一场火灾现场,狭小的厨房就像失火一般四处冒烟,呛得人直咳嗽,可我无法想象表姐还甘愿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次又一次的翻动着锅铲,油烟毫不留情地侵入脆弱的肌肤里,最后一番折腾后,几个像样的菜被端了出来。表姐似乎已经习惯了,熟稔地摆出碗筷,看着表姐夫大口大口地吃着,表姐似乎心满意足,眉眼都是笑意。

    清晨,8点上班,表姐会在6点左右起床,梳洗完后,就开始熬粥,粥熬好后会盛出两碗放在桌上,再把小菜泡在粥里,说是他早上吃凉的对胃不好,然后再喊姐夫过来吃。我吃惊极了,但心里也明白。

    如果表姐夫一天都在跑车的话,表姐早上和晚上就没心情煮了,选择在外面吃,等到了晚上煮,两个人一起吃。后来听表姐说起表姐夫对她的种种好时,我才彻底理解表姐为他人洗手做羹汤的行为。

    我的姐姐和表姐类似,从一个不怎么下厨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洗手作羹汤的女人,我从她们做饭时的表情看到的是满足和幸福。但愿,两个姐姐一直如此幸福,两个姐夫一直如此珍惜为他们洗手作羹汤的南方姑娘。

    03

    夏夜的蝉躲在树上哈着气,唱着不知名的歌。今年过年回家,我要多夸夸母亲的手艺了,这个南方的老姑娘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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