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姆妈，我来了。”刘大毛推开门，一抬腿，地板有点湿，心道这个清洁工门槛是精的，老早晓得我今天来。他随手在门口放下皱巴的塑料袋，可能用得久了点，已经辨识不出来是“申申物流”还是“由由物流”。
姆妈不在床上，一看表，已经2点了，确实比往常来晚了些，姆妈已经睡好午觉出去遛弯了。正好乘这个时间检查房间的东西，这些人的素质真心不高，没有看住就会占便宜。姆妈虽然神智还算清楚，终究是行动不便，所以刘大毛都会仔细地检查衣物、床单、食物，特别要注意零食，这几年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自从上次发现隔壁大爷吃了老太太半碗面条后，他就叮嘱护工不能浪费，这里的人太会算计，不当心就拿姆妈的东西走了。
刘大毛的肚子突然“咕”地响了一下，声音挺大，吓他一跳，这才想起来还没吃午饭，于是走到桌边，拿起饭盒打开，有俩馒头，闻了闻还算新鲜，于是拖出椅子坐下，打开腐乳瓶。吃第二个馒头时噎了一口，刘大毛从塑料袋里摸出个蓝色塑料杯，走到窗户旁，刚倒好水准备喝，护工推轮椅进门了。
“大毛来了，吃饭没？”刚遛完弯心情挺好，乔老师又说，“床头柜还有面包，你吃点吧。”
“不用了，姆妈，我吃馒头就行，一会儿还要去给你交费呢。”刘大一边回答，一边加快速度咀嚼，他上个季度的费用拖到现在，白副院长电话催过他两次了，要不是股票一直套着，他也不想拖到这时候，怪难为情的。
他刘大毛也是个要面孔的人，哪里拖欠过别人的银子，想当年在国际公司工作的时候，人家还是几百块一个月，他就拿近三千，做白领的勒，啧啧，外企就是大手笔，那时候房价才几钿呀，一个月好在徐家汇买一个平方勒，刘二毛见过这个行情伐？想到这里，他不禁挺了挺胸，收拾好桌上的塑料袋，快步走了出去。
2.
刘大毛左手拿着清单，脸突然拉长，“黄会计，水电费怎么要这么多的啦？”一绺头发很不高兴地耷在额头上，不禁提高了声音，“我姆妈一个星期才洗两回澡，我家一个月也才20多块，她怎么会11块8啊，侬拎拎清爽。”
黄会计本来憋着口气，刘大毛每次都卡着点交费，总要等他交完才能做完账，讲话就不好听了，“这个你去问水电公司，我反正没用过。”
“呃，你说你怎么讲话的，问问也不行啦。”刘大毛的声音有点嘶哑，可能是刚刚的腐乳太咸，也可能是这两天上火。
黄会计红着面孔，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你交还是不交？不交我可要走了，以后你还是工作日来吧，我们加班是没调休的，侬自己拎拎清哦。”
听到吵闹声，一些散步的老人和工作人员到门口来看热闹
这个说：“这不是乔老师家的大儿子嘛。”
那个说：“你认得啊，发生啥事体了？”
就又有人帮忙回答：“伊拉大儿子老结棍的，他自己讲是在什么公司里头做管理的。”
“我听乔老师的护工阿美说，他什么都往家拿啊，不象有钱人。”有个护工提出异议。
正在大家叽叽喳喳讨论时，白副院长从外面走过来，她请大家散去，“阿姨亚叔，没事体了，大家去院子里白相吧。”
3.
白院长一听就明白，“刘先生，这桩事体一讲你就有数，三个月15块8，摊到一个月才5块，你讲多伐？再讲，这个价钿是水电公司定的，大家都均摊，要是多收钞票，其他家属也不同意的，你讲对伐？”
这时候刘大毛才知道自己闹乌龙了，但仍然犟着，“那要在清单上注明的，外企这方面就做得老好。”然后悻悻走出财务室的门。
白院长和黄会计看着他的背影相视一笑，这个人可真有点怪。
刘大毛在路上越想越不甘心了，回到家里，把姆妈给自己的面包放到冰箱，关照老婆明早不用烧泡饭了，省点是点。水电费象根鱼刺扎在肉里，时不时地跑出来刺痛一下，连腐乳抹面包也吃得不香了。
直到有天看路过一个澡堂子，突然想到，“看姆妈的辰光在那里汰浴，屋里厢也省点开销。”他为自己一举两得的想法而欣喜。此后，每个星期六刘大毛就带好衣服去敬老院洗澡，顺便带老妈吃剩的食物回来。
--未完待续--
无戒21天坚持写-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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