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爸爸的初恋情人要来了。”石买天的儿子天真地看着妻子。
这是十五年来初中同学第一次聚会,很多人都带来了眷侣甚至子女,听说校花马上要会过来,大家静静地看着门外。

石买天虽已为人父,仍对年少时的校花记忆犹新。她皮肤像婴儿一样洁白无瑕,脑后总是扎着一只漂亮的马尾辫,而且从来没有摘过头上那个粉色发卡,一双黑水晶般眼睛总是忧虑地眺望远方。她不爱笑,半年同桌石买天只见她笑过两次,那天她第一次戴上哑巴母亲送的发卡。第二次有人抢了她的发卡,石买天夺了回来,当把发卡轻轻戴到美丽的女孩头上时,她红着脸破涕为笑。
由于是校花,避免不了很多男生追她,收到的每一封情书她都会撕毁而且故意让石买天看到。石买天从来无动于衷,因为他是公认的好学生,而且肩负着考取重点高中的“光荣使命”,绝对不能被家人及老师们贴上“早恋”或者“不健康”的标签。
校花学习也很好,她是英语课代表,那一次她用英语给石买天写了封信,他当时没有看,校花扒在桌上哭了很久。后来石买天把那封信弄丢了。
那年冬天,石买天偷偷尾随见过校花的家,她所谓的“家”是在柏油路旁边垒起来的类似大型猪圈的东西,屋檐上的塑料布袋在寒风中飘舞。校花父亲是她奶奶中年时收养的孤儿,校花母亲是耗尽家产买来的四川哑巴女人。时常有人嘲笑她妈妈是哑巴,女生们经常夺走她的东西,揪扯她的头发,把欺负她当做家常便饭。石买天只要看到就会为她打抱不平。每次看到衣着朴素的她和胆怯地弟弟走在路上,石买天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酸楚。

好在校花后来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石买天考上了另一所重点高中,但是他们从此再没有见过面了,留下来只有几封有去无回的信和记忆中粉色的发卡,还有那迎着凛冽寒风在屋檐上飘舞的塑料袋。
如今的校花会以什么面貌出现在同学聚会上。
先前安静的酒店中小声议论起来。有人说她嫁给了外国人,应该刚从国外回来;有人说她弟弟当了大老板,现在家里非常有钱;有人说她涉黑,和当时的97班的混混如今的舜县黑社会老大结婚了;有人说她妈妈当时带着她和弟弟偷跑回四川,近几年才回村里探望自己父亲。
大家议论纷纷,听到所有人的猜测,好像没有人知道曾经的校花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
石买天从一位同学口中得知其实校花这些年苦不堪言。
当时她考入了县城的重点高中,但是即将入校的那几天,矿山上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她爸爸在矿山上被塌方砸死了。哑巴的母亲、年迈的奶奶、年幼的弟弟、无力的状子并没有为矿山构成威胁,矿山对她们不闻不问,她父亲的死就不了了之。
校花从此辍学和哑巴的母亲一同担负起养老育小的家庭重担。她天天在饭馆给人打杂挣点小钱,而哑巴母亲自从在工地上给工人们做饭,天天回家都泪流满面。因为语言障碍,谁也不知道母亲在工地上受到什么欺负。她们就这样艰难熬过了一年,有苦难言。然而最悲惨的却是第二年的夏天。
她家后边临着沟,前边临着柏油路,由于矿山开采需要爆破,门前柏油路偶尔会有卡车拉着炸药经过。
那年八月份的一个晚上,一辆装满炸药的小卡车在她家门前翻了车……

从此,原本就失去父亲的校花一夜之间母亲又没了,弟弟也没了,被称为家的东西也没了,她仅有的亲人只剩被炸断双腿的奶奶。
爆炸那天,校花晚上加班,幸免于难。
十五年过去了……
(开放式结局,各位看官尽情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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