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凉夏凉
第五章 冬至已至
冬至(1)
那天在无意之中听到周安然的秘密后,我就一直胆战心惊的。
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出现,他用笔戳我后背,找我谈判的各种奇怪画面。
“纪念,你放学别走,我有事找你聊聊。”
“怎么了嘛,我今天正好家里有事,要早点走,不好意思啊。”
“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当我沉浸在一场场大戏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前排又传来了一套套各科的习题卷,是华夏自己出的那种校本卷,比外面卖的习题册还要再难些儿,每天雷打不动的就四、五套吧。
事实告诉我,还是作业太少了,才会让我胡思乱想个不停,我拿起手中的卷子,轻叹一口气开始做了起来。
那天以后,周安然还是那个喜欢打篮球,学习成绩又好的大帅哥周安然,我还是那个“近水楼台得不到月”的纪念,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
或许唯一发生的变化是临近期末,作业越来越多了。生活还是如同那些卷子一样,一眼望不到头,充满了太多的无奈和些许的希望。
(2)
很平淡的一个月快的就如同流水一般,在不知不觉中,冬至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地理老师说,秋分过后,太阳直射点逐渐远离北回归线,在冬至那天,到达了南回归线,那一天,昼最短夜最长。
但是,在冬至以后,即使昼还是比夜短,但白天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的长起来了,就连生活也像是变得有希望了。
每年这时候都是高三学子的黑色冬天,只是我们现在还完全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只有当看戏人终成戏中人时才懂得这种残酷。
而如今的我们却只知道冬至不吃饺子会冻耳朵这样的习俗,我用冰冷的手冷不丁地伸到白云的脖颈处,听她“啊”地一声尖叫出来,再被她用同样的方式回击,或许就是冬天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了。
哦,还有就是,冬至啊,一定要早早的回家呀,于是我下课后收拾书包收拾得贼溜快,就为了快点回家吃韭菜鸡蛋馅的大饺子,哦不,是回家好好学习来拯救理综的成绩。
可是班长,一把就揪住了我的帽子,让我留下来,“纪念,你跑那么快干嘛,今天你值日!”
我不情不愿地把书包放下,想起一个月前历历在目的值日仍心有余悸,今天一定要动作快一点,不要和周安然撞上啊。
在我以风卷残云之速值日完的时候天果然黑了,我果然又遇上了周安然。
我磨磨蹭蹭地在装作理课桌的样子,是为了等周安然先走,不跟他撞着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也越来越黑,可是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我也尴尬的左右为难,走的话,务必要跟他打招呼,不走,天黑了又会害怕。
在我纠结之时,周安然喊了我一声,“纪念,你还不走吗?”
“啊?走啊。”
“那一起吧。”
“啊?什么?我自己走就行了。”
“别废话,快跟上。”
(3)
我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而他似是以为我跟不上,故意放慢了脚步等我。
空气安静的可怕,于是,我尝试尬聊改变氛围。
“周安然,你知道今天是冬至吗?”
“嗯。”
“那你知道冬至要早回家吗?”
“现在已经不早了。”
我被咽得说不出话,尬聊很失败,周安然很直男。
当我突然不知道以什么话题和姿态跟他走完同行的这一路时,他突然开口了。
“纪念,那次办公室门外站着的人是你吧。”
“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我暗自庆幸自己在心里已经把这一幕场景排练了无数遍,可以淡定安然自若戏精上身完美演完这一幕。
可人家就是笑一笑也没有说什么,就开始自言自语了。
“你知道吗?在她还在的时候,每一年的冬至和过年的时候,都能吃到她亲手包的韭菜鸡蛋饺子。那个味道,一直都很怀念,大概永远也尝不到了吧。”
“那个周安然啊,你不要难过,人死不能复生的,我妈妈也很早离开了我,我还不是像现在一样活奔乱跳的。”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忧伤的大男孩,他们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可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但我却觉得就是生离死别。
喜欢和爱,都可以默默地,默默地去为他做一些什么事,心里就已经很开心了。
可是啊,生离死别,或许才是最遥远的吧,遥远到我不知今生我们会否有机会再次相见,遥远到来世即使我们有所关系,却也早已相忘于天涯。
他此刻,站在街边的某一处,很想很想他的母亲。
(4)
冬至那天的最后,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和周安然道别的,只知道因为回家太晚被我爸妈合体骂了一顿。
他们从回家晚就是一切不正常的开始说到一个月前我垃圾的成绩,再各种贬低我,说我有多不好多不好,我终是爆发了。
向他们吼了一句,“你们烦死了,不要管我。”
事态越演越烈,我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们,嘴里会说出那么难听的话,“他们说,你还要不要脸啊?”
他们还说了很多,可我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我第一次开始想念我已经离世的亲生母亲。
很多时候,继父继母、养父养母们都会说,是不是亲生的没有那么重要,他们都会一视同仁,可事实上,像灰姑娘那样的后妈很少,但真正视为己出的也少。
这些年来,我自以为早已看开了,听到各种难听的话泪水还是会止不住地下流,那周安然呢,他的未来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冬至的寒冷并不是因为气温的寒冷,真正寒冷的是那颗被伤了的人心。
16岁,第一次像个成熟的大小孩一样,遇到再不开心的事情,不会像小时候一样,会想我还有爸爸妈妈可以依靠,而是想,如果我足够强大那就好了。
倔强,我默默地在草稿纸上写了很多遍,不知不觉中写了更多遍的还有“周安然”这个美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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