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瞧瞧炕头制做布榆钱的母亲,也会反复打开母亲用布条束牢的花布卷,翻看摩挲感兴趣的碎花图案,布头除了新布的鲜艳,带着驱虫臭蛋的怪味。不过,猎奇的心理,让我完全忽视了刺鼻的味道。
有年母亲翻遍家里蒜辫上出了苔的老蒜盘,蒜瓣围着的苔心秆子间并未找到白亮通直的蒜瓣芯,懊恼的母亲怎肯前功尽弃,怎忍巴巴指望布榆钱的孩子落后别家娃儿,她便拎着小脚去邻居家,一连跑了三家,跑到邻居石榴嫂门上,方才找出满意的蒜瓣芯。蒜瓣芯裁到数截一公分左右长短就好,纫了红线或五彩丝线,一截蒜瓣芯顶片布榆钱,布榆钱也是依着颜色不同长龙似的连接起。
做好的布榆钱五六寸长,也可以更长些。母亲把它牵上我们肩头,并用牙齿断了线头。
剩下的时间,就是各家孩子攀比炫耀的日子,几个孩子聚在一处,这个撅嘴说他的好看,那个撇撇嘴说她的好看,风也会参与我们的讨论,它不光撩乱我们的头发,也会稀罕拨弄我们的布榆钱,它把布榆钱吹到前胸,吹到后背,也会斜向我们的胳臂,也会抓起来突然挠挠我们的耳轮子。
痒酥酥的理顺自己的布榆钱,追着风跑,我们落在风后,布榆钱落在我们背后,追着赶着,风赶落在我们前面,不过,它又会从别的方向吹来,抽沟(屁股)风推着我们前去,布榆钱也在我们的身前了,尾巴撅得高高的,原来它是条神奇的布龙儿,引领我们奔向辽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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