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魂|「一七零」难忘牛年

作者: 冯俊龙 | 来源:发表于2019-05-16 00:35 被阅读4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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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屋魂|「一七零」难忘牛年

    第【一七零】章  难忘牛年

    复生当然也知道,黄经理不把这个大工程给自己做的最重要原因,是怕自己像以前的工地那样,收了工程款不给工人发工资,到头来连累了他。

    在得知海门温老板已经进驻闸北工地时,心慌意乱的复生马上叫牧凤打电话回去,让她爹无论如何想办法筹措几千元钱来,给黄经理置办了礼物送去。

    经过复生的紧急攻关,并且再三诚恳地给黄经理两口子认真解释,说以前是和亲戚合作,自己没有掌握经济实权,以致让部分工人确实没有及时领到工资,但最后都是补发给了他们的等等等等,终于在王姐的督促下,黄雷同意把闸北政务大楼的油漆涂料工程分给复生十五层。

    王姐一再嘱咐复生:“龚口袋,你频繁来找我和老黄,会引起公司注意,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少来公司,免得让人起疑心。到时我给你打拷机,你立马赶过来签合同就是。”

    复生终于再一次确定闸北工程落到实处,虽然凭白无故少了上百万元的赚头,但依然有不少的收入,还是千恩万谢,对胖得像冬瓜的王姐差点顶礼膜拜,恨不得点一柱高香,跪下去给她磕三个响头。

    但命运这东西,有时候捉弄起人来就真不是个东西。你只能说一切皆是命中注定,凡夫俗子是不能改变它的。

    复生在一个月的时间里,竟然没有接到一个传呼信息,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根本没想到是才用了一年的传呼机出了问题,每天像照顾先人一样,检查传呼机的电池,还特别开通了信息紧急呼叫。

    在出租房里等得实在不耐烦,复生按捺不住,鼓起勇气赶去十二公司,希望当面了解一下情况。

    刚到公司,黄经理就阴阳怪气地问复生:“龚大老板,你一发财就把我们搞忘了,不该啊,真不该啊!”

    复生一头雾水,愣愣地说:“我、我咋会把您搞忘嘛!”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杨军,也一脸诧异地问复生:“龚哥,你以前催工程催得鬼急,为啥叫你来签合同把你的传呼都打烂了,你电话都不回一个?”

    “你们……你们啥时候打我的传呼?”复生摸出传呼机看。

    “啥时候打?天天打!我半个月前的任务就是给你打拷机。”赵子民走过来,黑着脸说:“我知道你住七宝,还来七宝找过你,但总不能在七宝挨家挨户来敲门啊!”

    复生知道杨军和赵子民是不会说谎的,毕竟自己只要在十二公司做工程,都会给他们“发工资”,谁会和钱有仇呢?

    但打死都不相信传呼机会出问题,而且是在这个生死攸关的重要时刻!

    复生马上用办公室的电话打自己的传呼,一连打了数十个,拷机都毫无动静。

    传呼机,真、的、坏、了!

    杨军和赵子民同时说:“你还打个逑,人家温老板把整栋楼都全部做了!”

    复生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所有的希望终于全部破灭,再一次也是最彻底地失去了人生大转折的机会!

    在十二公司不知和黄经理杨会计赵工长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十二公司出来的,复生只顾飞快地骑着菲利浦燃油助力车,一路飞驰,也不管红灯绿灯,像做梦一样来到黄埔江边,把助力车摔在地上,自己倒在草丛中,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自己图谋已久的梦,就这样破碎了,自己期盼了无数时日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自己所有的寄托,就这样灰飞烟灭了!都是这倒霉的传呼机,都是这自己小心翼翼奉为神明的东西,破坏了自己的一切!

    复生掏出黑色的闪着铀光的中文传呼机,这带给过自己荣光和噩梦的传呼机,无限爱怜又无限仇恨地把它扔到黄埔江里。

    在音乐广场,复生接连喝了整整五瓶烈性白酒,喝了吐吐了喝喝了又吐,直到昏沉沉地睡过去......

    失去了十二公司、四公司和秦老板那里在上海可以利用的所有关系,差不多一无所有的复生,只好另寻立足之地。

    先后和数十家公司数百个工地联系过,足迹遍布浦东浦西甚至上海郊县,但命就是命,复生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一个工地也没有谈拢。

    在七宝街头,百无聊奈的复生看见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巡/警,挡在一个骑摩的的司机前头,要摩的司机停下接受检查。那摩的司机知道只要被巡/警抓住,不是罚款就是扣车,哪肯轻易束手就擒?仗着自己烧的是汽油,巡/警用的是脚力,一个反转,就想掉头而去。那巡/警也是见多识广,知道摩托车掉头要减速,再加档、加油,速度提升得再快也会有个空档,立即扔了自行车,冲上去就抓向摩托。但摩托车已经开始加速,眼疾手快的巡/警只是徒手抓住了坐在摩托车后面的人。

    那飞驰而去的摩托车再也不管乘客,一刹那就无影无踪。

    被拖下来的乘客背着书包,无辜地看着巡/警,巡/警问明是乘客身份,再也不理,径直骑着自行车走了。

    复生反正无事,也随着看热闹的人围拢过去。看那乘客年纪轻轻,原来是农大学生,赶去上课。现在腿也摔伤,走不得路。复生想这到农大也不远,就让学生上了自己的菲利普助力车,送他去学校。

    这学生很是感动,问复生干啥子工作?复生也一五一十把自己做工程的事说了,想不到这学生说:“我叔是闵行区质检站的,我们学校正在修教学大楼。这样,你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你,我问问我叔,要是能帮上你忙呢?”

    复生看看比自己小几岁的学生,笑笑:“这忙可不好帮啊!不过,你有空倒是可以去我租的房子里耍。你是大学生嘛,只要不嫌弃我就好。”然后说了自己住在徐家厍的住处。

    晚饭的时候,复生正和牧凤在出租房里说起摩的搭人的事,外面有人敲门,还在叫自己的名字。复生有些奇怪,走出去一看,原来是农大那个学生。

    原来,这个叫学生叫张通,家就住在七宝,就读上海农业大学。张通的叔叔真是闵行区建筑质量监督检验站的,和正在扩建上海农业大学教学楼的闵行建筑工程公司负责人熟悉得很,而这家建筑工程公司正缺装修工人。张通的叔叔听张通一说,马上让张通找复生来了。

    张通领着复生,两人很快来到农大校区。闵行建筑工程公司和复生签定了上海农业大学教学大楼的装修工程。这个工程作完,也可赚上几十上百万元!

    感觉时来运转的复生,手里却没有泥水工。

    复生思忖朱娃是粘贴瓷砖的,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和储备工人,于是把水泥翻砂和贴瓷砖的工程无偿地交给他做,自己只做油漆涂料工程。

    朱娃分文不出拣了个大工程,当然乐得笑开了花。

    但这朱娃手里也没有现成的泥工,但可恶的是朱娃也不给复生通报,竟临时纠集了一批湖南人,让他们来作水泥翻砂。

    其实教学楼的施工标准并不高,很多只要求合格就好。但这些湖南佬进场后就野马六道不听管教,让工程公司有些不爽。也许这些人根本没怎么作过正规工程,或者这些人纯粹就是一批乌合之众。不说做出的工程质量,就是操作程序也不合理。他们分散开来,东一个西几个,零零散散毫无章法地在每间教室里东抹西弄,更可恨的是把搅拌好的水泥沙浆每个教室都倒一大堆,也不管用得完还是用不完,要知道,水泥沙浆用不完是会凝固的啊!

    第二天,工程公司的人看每间教室里都如山一样坚硬的水泥堆,气得暴跳如雷,这材料没承包出来,也要注意不要过份浪费呀。

    复生闻讯后赶过去,虚心接受批评和罚款,张叔也特别过来打招呼,复生以为给朱娃敲下警钟,应该也就没事了。

    哪晓得,朱娃的工人依然我行我素,如是数次,复生终于被扫忍无可忍的闵行建筑工程公司扫地出门。

    张通看复生一脸失落,拍拍复生肩膀,安慰说:“你还年轻,天无绝人之路!”

    后来,张通央求叔叔,给复生介绍了个更大的工程。

    这个工程是标的十二亿的苏州河治理工程。苏州河是黄埔江支流,因为被严重污染亟须治理,治理也就是把水放干,然后掏出污泥重新放清水,并且把堤岸和河底砌好,再做一些防洪、绿化处理。整个工程政府投资十二亿元,分成十个标段,一个标段一亿两千万元。

    张通的叔叔也说明,他介绍的是个中介。复生和中介人接触的一个星期里,就自己觉得不适合做这项“大生意”。

    这样大的工程,中介人也是财大气粗,成天带着复生这个酒店进那个酒店出,连吃带喝消费不菲。

    在华东大酒店的大堂,复生和中介一起等人。中介说要喝咖啡,复生看一杯咖啡标价两百八十元,有点胆战心惊,于是改喝白开水。

    但就是这杯充满福尔马林味道的白开水,最后结帐,一杯五十元,添一次水五元,光喝白开水,复生就花了两百多元钱。

    复生回来和牧凤说了,牧凤吃惊地合不拢嘴巴:“狗日上海啥都贵,喝一杯水,在我们老家都要打一口水井了!”复生也想,如此下去,苏州河没治理好,自己早就被拖垮了!

    于是,自己主动退出这项浩大的工程。

    牛年的大上海,复生天天充满了希望,又天天失望,在煎熬中苦度时日。所有的信心被击打得粉碎。

    这噩梦一般的日子,让复生痛苦不堪,也让牧凤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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