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在还没有雪的时候,却处处堆满冷的感觉。这天,风格外的大,吹得金黄的银杏叶沙沙作响,飘飘洒洒竟落了大半。天空灰蒙蒙的,似乎马上就有一场倾盆大雨。
陆小雨坐在树下的台阶上,身旁是铺的满地的落叶。路灯昏黄的灯光,和着柔和的月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形成似有若无的暗影。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像刀子一样刮地她脸生疼。小雨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抖得很厉害。她在哭。
“小雨,还不睡吗?”室友揉着惺忪的睡眼,望着桌子前那抹微弱的灯光。
“马上,马上就睡了”小雨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小雨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眼看着头就要碰到桌子,忽然就坐直了身子,伸了伸懒腰。想到还有一大半没有完成呢,明天就要交稿了,于是小雨又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专注地敲着键盘。
是日清晨,小雨起得格外的早,准备将昨晚编辑好的文档交给部长,感受到终于完成工作的轻松与释然。走在林间小道上,呼吸着新鲜空气,小雨心情愈发的好,仿佛花花草草都在迎着她微笑。来到教室,空无一人。小雨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拿出课本,翻到老师上节课布置的练习,开始做作业。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老师进来了。老师径直走到讲台边,一只手掸了掸讲台上的粉笔灰,另一只手缓缓放下了书。抬起眼,向教室四周扫视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了学委身上。以一种刻不容缓的语气说道,“学习委员课间把作业收一下。”小雨心里一惊,自己并未带作业本,况且,现在做上去也来不及。一整节课,小雨都心不在焉,忧心忡忡的样子。等课间学委来收作业的时候,小雨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低着头,很是羞愧。
“嗡嗡…”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是部长发来了消息。“唉,”小雨叹了一口气,“今晚又要奋战了。”原来是稿子主题突然改变,小雨需要重新编辑一份文稿且在今天之内交给部长。小雨本打算今天去店里上班,已经连续好几天都请假,不曾想今天还是要做文稿。匆匆忙忙地吃过午饭,小雨回到宿舍,开始做稿子。过了许久,小雨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哈哈,任务完成了!”转过头看向窗外,“已经这么晚了吗,该吃饭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雨随手关掉电脑,准备去吃晚饭。正在食堂大快朵颐的小雨,突然接到了老板的电话,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老板极力压抑着的怒气,“陆小雨,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最近店里很多活,你要是不来我就找别人干了!”小雨连忙跟老板解释,“老板,很抱歉,我明天一定来上班……”还没有说完,老板就挂了电话。小雨觉得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所有的事情似乎一瞬间全部重叠在一起。
可是事实证明,当你以为这是你最倒霉的时候,那你就错了。小雨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最倒霉的事,只会有比这更倒霉的事。好不容易编辑完的稿子,居然不见了,电脑就好像失忆一般。小雨试图用“你要相信,最坏的结果远远不是你现在所面临的处境。”来安慰自己。她忐忑地给部长发了一条信息,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原委。令小雨更不安的是,部长一直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小雨猜测部长是不是生气了,她怕会被劝退。小雨又觉得很委屈,就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明明想要越飞越高,却不堪重负,重重地下落,怎么飞都飞不高。
踱步到楼下,小雨越想越伤心,此刻,寒冷与无助就像无处不在的空气一样,包围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小雨坐在树下的台阶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抖得很厉害。她在哭。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更是给这个季节增添了几分冰冷。雨打在小雨身上,也打在心上。
那一刻仿佛回到了高中,记得当初数不清的各种联考模拟考也是这样地让小雨黯然神伤。那时候的小雨啊,每一天都可谓是披星戴月,风雨兼程。凌晨一点还在挑灯夜战只为多温习一遍老师说的重难点;“闻鸡起读”仅仅是希望多记几个单词和几个经典句型;需要每天一遍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每天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才能让自己从朦胧睡意中苏醒;每次都是第一个打开教室的灯却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那些年的苦读,那些年的青春,和那时的小雨。
即使到现在,小雨还是清晰地记得,高三那个暑假,因为一直没有交上补课费,小雨就一个人躲在宿舍里,不敢回家,也不敢去教室。小雨的爸爸身体不好,长年患病;妈妈也早就下岗了,以给别人干农活来贴补家用,家里没有稳定的收入。小雨心疼爸爸妈妈,不想再给他们带来负担,一直没有告诉他们。直到班主任发现小雨没有来上课,四处询问,才了解到情况。小雨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班主任没有让她去办公室,而是把她叫到走廊尽头关切地问她出了什么事;小雨知道,那是班主任在维护一个女孩的自尊心,是班主任保护她的一种方式。班主任望着她,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你明天就来上课吧,补课费我会想办法。”小雨惊诧地抬起了头,眼里噙满了泪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谢谢老师”。转身回到了教室。没有人知道,那一刻,小雨看似风平浪静,心里却像是发生了一场海啸,早就向老师道尽了一生的“感谢”。
突然,手机又是一阵振动。“小雨,没事。我去和老师说明一下情况,你后天再交稿吧。辛苦了!”小雨欣喜若狂,是部长。话语虽然简短,却饱含了部长的理解和体谅。而老板也同意了小雨明天来上班,并没有辞掉小雨。恍惚中,好像有个身影走近。小雨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再熟悉不过的伞。室友知道小雨没有带伞就出来了,担心她会被淋湿,容易生病。“对了,学委让我转告你,你明早把作业带给他吧。他说看你这几天状态不好,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室友说道。小雨觉得,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涌出一股暖流,温暖了整个冬天。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人在偷偷爱着你的呀。感谢生命中所有的小幸运,比如,在最好的时光里,遇见温暖的你们;也曾在最美的年纪,遇见最好的自己。愿我们都能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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