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舒宜笑第七次相亲,前几次全是家里安排的相亲,每次她都是来砸场子的,不咸不淡的态度,云淡风轻的作风,看得顺眼,多吃餐饭,看不顺眼,两两相厌,也就没有什么必要继续谈下去了,彼此浪费时间也只是多此一举。
既让如此,六次下来,一次也没能成,但这次,是她主动求来的相亲,用相亲做条件当诱饵,换来一笔巨大的项目启动资金,很值当,所以,这次相亲已结婚当条件,瞒天过海,干自己的事,才是心怀不轨的舒宜笑的最终目的
舒宜笑看着款款落座的男人,眉眼清隽,五官凌厉,嘴角勾着一抹得当的笑容,很体面得体的一个男人,舒宜笑心里给了他一个不错的评分。
勾勾唇角,不动声色地静静打量许久,才开口出声。
“你好,我是舒宜笑,我看你很对我眼,如果可以,考虑一下把证领了也不错,毕竟你家里想必也是催的紧,一个形式婚姻对你来说并不坏。”舒宜笑眯着眼睛,嘴角的弧度越发大胆,眼睛里全是狡黠,结婚对于很多熬了很多年的情侣来说是归宿,但是对她来说是一个不二的周全的选择,有一件事情,她筹备多年,再等下去,她已经没有这个心性了。
颜知行看着舒宜笑眼里狡黠的算计,也不心生恼怒,只是目光平和淡淡地看着她。
“你就那么自信,我看你也会很顺眼,结婚,我不会草率,一旦结了,你就离不了”沉稳优雅,举止得体,气质也不错,一看就是久经人事的人精,温文雅尔,波澜不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风云人物,舒宜笑笑笑,这个男人比她之前见过的男人更优秀,尽管这些年见过不少跟在她身后的优质男,眼前这个人还是能更高一筹。
这些年,舒宜笑规规矩矩,一点也没有被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尽管她和老爸之间早就面和心不合,已经不是小时候那般依赖信任了,可谁也不主动戳破这看似的平和。
老爸把她当成所谓的联络人脉,自己也乐得自在,只要不要招惹她太过分了,她并不介意当做卖弄的幌子。
收敛心思,舒宜笑眸色潋滟,面对对方的有意试探,并无半分不满和慌忙。
“‘像你这种男人,定是挑三拣四的时间长了,这市场上的女人剩下的也不多了,符合你设定的人若是有,你便不会是捡剩的这个了,更何况你既然答应了来,就不会看我不顺眼’舒宜笑笑笑,脸上的梨涡带着璀璨的光芒,风清云定,但舒宜笑是五官都很精致的那种女人,拒收投足都是自信和完美,两者交织的复杂气质很是吸引人。
被猜中心思,并没有半分尴尬,颜知行直直地看向那双潋滟生波的眼睛,心里微微泛起波澜,这的确是一个很让人动心的女人。
“你很聪明,的确,我需要一个这样的太太”精明藏在眼底,不动声色,这样的女孩放在家里给爸妈在家里看着,也难以挑出什么错处来。
舒宜笑第一天和颜知行见面,第二天便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出奇的速度不仅震惊了舒宜笑的一干朋友,也吓坏了一干长辈。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一见钟情,干柴烈火,但实际,舒宜笑实在不敢苟同,不过说实在得,这个男人要让她日久生情,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性,舒宜笑不是一个将就的女人,这一次,她将就了,也得选择对象。
优雅讲究的男人舒宜笑见过不少,像对面这般拿捏得这般得体自在,亲切又不太过的人着实少,看着优雅地切着牛排的颜知行,手指骨节修长洗白,拿着刀叉的手法很熟稔。
不得不说,她找到的合作伙伴的确条件优良,自诩优秀,但她还是不敌眼前这个人,深不可测,像是小说里的风云人物,处在一种不可及的位置上,与生俱来的底蕴丰厚的贵族感,颜知行看着咬着筷子,一动不动,眼睛骨碌路看着他的舒宜笑,衬这一张画着精致艳丽妆容的小脸,反倒有一种反差萌。
“舒宜笑,结婚这些天了,你还没有看够”颜知行嘴唇上扬,不由调倜出声,让舒宜笑莫名地慎得慌,心下警惕,都说女人花带毒,她看眼前这个男人也着实容易让人跳进去,她需要尽快把事情处理好,然后脱身,无论这个男人再好,舒宜笑不想始终不明不白地就这样被困住一辈子。
舒宜笑斟酌着,有些犹豫着开口。
“颜知行,这两天,我不回来了”,结婚证拿到,老爸总算愿意把资金下拨给她,项目可以开始启动了。
听到她的话,颜知行眼底的笑意散得干干净净,餐具放在桌上,发出闷响声,“你又去干嘛,刚刚结婚却总是往外跑,你最好不要让他们怀疑我们结婚有问题,你爸还是盼着你好的,别老让他担心”
有些严肃的声音自带厉气,舒宜笑瞬间脸色惨白,说话的语气重了好几分“颜知行,你少管我,我们结婚前就谈好条件的,形式婚姻,互不干涉,你管好自己就好,说到做到,我不喜欢擅自违约的人”舒宜笑最不喜欢就是别人打着她老爸的名义来操心,谁不知道她老爸最看重的是他手头的生意,要不是缺个儿子当做继承人,大概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吧
当年若不是他老爸忙于生意,出差期间,那天夜里,老妈犯病,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手术室门口,等了整整一夜,打了整整一夜的电话,爸爸没有回来,第二天,妈妈也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颜知行看着她开始泛红的眼眶,没再吭声,有些无措,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他以什么名义安抚她,连抱抱她都只会让关系变得尴尬,他们只是形式婚姻,任何多余的行为只会赶走她。
他们结婚三个月,不是两情相悦,但是几乎没有吵闹,颜知行的教养让他不会发作,舒宜笑的傲气也不会允许自己乱发脾气,反倒比平常夫妻和谐,但生活就是生活,一成不变,不打不闹反倒容易乏味。
颜知行待她很好,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他很会做饭,中西餐都做得不错,平日里,他也忙,但总是会准点回来替她做饭,舒宜笑吃饭忌讳很多,许多东西都不吃,他都记在心里,舒宜笑每月那个时期都会有些难受,他便按着时日给她煮红糖水,每次在沙发上睡着,醒来时都已经回到了床上,舒宜笑笑笑,不得不承认,这才多久,她心里已经有些动容了。
舒宜笑收拾好餐桌,走出房门。
今天很重要,舒宜笑强行把心里一堆的事情压下,准备了这么久,能不能成,就看今天晚上。
走进一家提前预定好的餐厅,舒宜笑瞥了眼窗外。
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暗了,巨大的圆桌上的碗筷摆地整整齐齐,但她心里却一刻都不平静,资金有了,设计稿早就定了,施工团队她费尽心思也去找到了最一流的,但是最重要的是这块地的投标能不能审核下来。
市里在搞经济发展强市大计,再加上,这两年,房产行业投机取巧太多,跳动幅度太大,在政府官员心里印象不好,尽管像这样的惠民经济工程虽然有优势,但还是敌不过企业用地,这一局,很关键,但能不能赢,话说不定,前两天套那老干部的口气是有戏的,今天才约出来吃个饭,但中不中,就只能看明天的了。
人还没来,不能自乱阵脚,舒宜笑打起精神,以前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在美国留学实习期间,没少在各种场合看过别人的脸色,美国官腔打得少,但不代表没有,动刀动枪的事情更可怕,谈崩了,没啥讲究,也不暗中带刺,明里把人批评的一无是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可还是得受着,学了这么多年金融投标,也不是白混的。
舒宜笑想想以前的遭遇,反倒平静了不少,多少场面都过来了,从生涩到熟稔,可人就是这样,越发和自己相关的事情,越是重要的事情就难免会举措难安。。
不在意就不会出事,在意了才会弄出来那么多扯淡的事情,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就是一个梗。
一个油光满面的男人走进来,堆满肥肉的脸上挤出笑容的褶子,看得舒宜笑心里一阵反胃,今天大概难成了,这个老滑头有名的做事谨慎但不见得干净。
“宜笑,这么早就来了呀,忘了告诉你了,今天张局长来不来了,出差办事情去了,市里不是要搞经济项目嘛!张局长打算和别的市一起搞,把它做大做强”
舒宜笑,今天可能没戏了,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带过去,“没事,没事,今天,我和你要说的事情不复杂,你向局长转达一下就好了。”她不喜欢这种人,明里一副为人名服务的好麽样,背地里不知道背着那个局长干了多少事情,这种人精藏得好,露不了馅,那个局长也动不了他,仗着自己背地里累积的势力,这几天老局长又要退了,那个新到任的局长拿他没点办法。
一顿饭吃下来,舒宜笑极其不舒服,那种赤裸裸的打量的目光丝毫不约束,强忍着心里的反感。
张副局长笑笑,虽然舒宜笑是市里面有点底子的,但想来舒宜笑肯定是背着她老爸干的,没底气,才会来求老局长,吃不到,多看看也不错,于是他的眼光越发肆意,不加遮拦,他没本事和市里的大企业对着干,但他也不怕,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想要的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今天有些晚了,不好意思了,我就先回去了,这件事情麻烦你仔细和局长说说”舒宜笑憋屈了一晚上实在忍不下去了,和这种人渣吃饭真是倒胃口。
结过账,急急忙忙准备出餐厅门,不去看那一脸算计打量的油腻男人。
舒宜笑看了看四周,剩下的人不多了,但窗外还有好些回校的大学生,吃饭的地点选在了大学城附近,周末出去玩的人多,回来的迟,街道上的人也多,路上接到通知,说是老局长来不来还要看情况,早就听说这副局长做了不少坏事,舒宜笑就知道这顿饭不好吃,自己也不是没有做准备来,两个人,她肯定不讨好,但是选在人多的地方,就另当别论了。
见她急匆匆地要走,他赶忙截住她,满脑子的腌臜念头。
舒宜笑没有想到,这个人渣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直接拦住她,嫌弃的甩开那只猪蹄,眼前的人,发福很严重,油光满面,带着一种恶心的中年人的油腻味和官场里的俗气。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些她和颜知行相处时零零碎碎的画面。
令人生厌的声音响起,舒宜笑心里猛然一震,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别着急呀,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呀!我送送你呀!
“不用了,你一个老人家来送我这种小辈,真是折腾我了,我家就在附近,一个人回家也没事,”板上钉钉的事情,她肯定拿不到指标了,既然这样,这种纠缠不放的人,实在不必和他继续擀旋,现在她完全没心情继续和他折腾。
话里话外全是讽刺的意味,再厚脸皮的人也不敢靠上来了。
偏生今天她就遇上了这种人,约见局长却约到了实权的人渣副局长。
“哎,别走呀,我一个老人家,你就放心这么丢下”大概是喝了酒,猥琐的手就直接往舒宜笑的腰那里摸去,舒宜笑猛地躲开。
舒宜笑怒极反笑,今天话题三番五次的被绕开,什么社会主义理论,中国复兴的版图规划都给扯了出来,这种人渣还满脸义正言辞做作的使命感,真是垃圾,就是因为这种蛀虫,才多了那么对祸端,实在没有心思,舒宜笑一脚踹开他,她今天喝了酒,没力气,劲上不来,这样子待下去,会出事。
浑浑噩噩得走在在街道上,今天她有些莫名的烦躁,心里还没来呀的委屈,没开车就出来了,这个点没有公交了,只好打车,等着,等着,就觉得一阵眩晕。
“低血糖,肠胃炎,还喝酒,看着样子,还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吧,你们这些年轻人,要不要命了啊?”
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些声音,舒宜笑试图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让舒宜笑有些睁不开眼睛。
努力挣扎了一下眼皮,一睁眼,就看到颜知行一双有些清冷的眼睛看向她,他的眼睛很狭长,睫毛细密,阳光打下来,减轻了几分凌厉,反倒有些柔和,张扬的不动声色。
“既然醒了,那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别折腾了。”
颜知行心里憋着一股气,想指责的话却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后,全吞了回去。
一丝郁色浮在他的脸上,显得很是突兀,舒宜笑,心想,应该是反感自己给他添了麻烦,舒宜笑自认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她并不会觉得是他担心她。
“现在几点了?”突然一个重要的念头从脑子里一闪而过,招标会,上次事情已经黄了,如果这次错过了,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等到,心底涌起的一阵无力感让舒宜笑整个人软了下去,显得整个人郁郁寡欢,精致的眉眼染上了点点焦急。
“下午三点,你从昨天晚上睡到了今天下午三点,舒宜笑,你能不能学着好好照顾自己!”颜知行不知觉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额头,最近,她作息紊乱,工作繁忙,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好几颗痘痘,不禁眉头蹙起,会有什么事情比自己更重要呢?
舒宜笑阵愣地看着他的手,颜知行这下才反应过来,收回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有些事情的发展已经不遵从一开始既定的规则了,颜知行躲开她怪异的眼神,站起身,平静地开口。
“城东南那块地是你的了,你不打算和我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颜知行走到窗前,四月的季节,枝头上的绿意都是嫩嫩的,很新鲜,就好像他心里奇异的波澜,有些痒痒的。
“谢谢,但是我暂时没法告诉你理由”舒宜笑低下头,心里的狂喜几乎淹没了她,还夹杂着丝丝缕缕淡淡的感动,可是,这个样子,他们似乎想两清更难了。
舒宜笑看着站在窗前的修长人影,心里若有所思。
休养了好几天,颜知行不准她出去,很奇怪这次舒宜笑很听话,没有倔着脾气就自己干自己的了,但是舒宜笑却偷偷去了施工地几次。
城东南那块地方是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也是所有故事结束得地方。
今天还是颜知行做的饭。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很忙,颜知行都喜欢自己亲自下厨,亲自打扫卫生,只有实在忙得很了,才会请帮工,但是舒宜笑并不反感他这个特殊的癖好,有人替她收拾,她乐得自在。
一年过去,施工地已经接近结束,这一年,颜知行和舒宜笑的关系反倒没有那么僵硬了,也许是习惯了生活里另一个的介入。
舒宜笑喜欢吃番茄炒蛋。但颜知行最不爱的就是这道菜。酸酸甜甜还带着咸的味道,他实在不能理解哪里能让人觉得好吃。
“舒宜笑,今天你想吃什么?”系上围裙,颜知行靠在厨房的柜子旁边,目光柔和,看着缩着身子,捧着半个西瓜,看着电视的舒宜笑。
舒宜笑侧过头去,颜知行很好看,还很耐看,就算是下厨房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吞下嘴巴里一口西瓜,很甜,前几天舒宜笑就闹着要吃西瓜了,颜知行没搭理她,拗不过她,只好给她买了。
“番茄炒蛋’舒宜笑的话音未落,果不其然,就从厨房里传来了颜知行无奈的叹息声,虽然颜知行不爱这道菜,但自从有了舒宜笑,饭桌上经常是这道菜
“舒宜笑,西瓜别吃多了,太凉了,肚子会疼”舒宜笑没吭声,眼泪却掉了下来,以前许多个夏天,爸爸会在工作一周后从市里回来,妈妈就会起个早准备一大桌菜,她会窝在沙发上抱着西瓜看电视,妈妈老担心,女孩子吃太多凉的东西伤身体,每次都只许她吃半个。
吃过午饭,舒宜笑就又偷偷摸摸去了工地,快要封顶了,妈妈的愿望总算可以完成了,可当舒宜笑还没进入工地,就听到了一声巨大的轰塌声,出事了,舒宜笑跑过去,八层楼高的架子上站着一个人,摇摇晃晃,从上面掉了下来,就在舒宜笑的面前,这个人就这么摔了下来。
舒宜笑闭上眼睛,本以为会是一声剧烈的轰响,然后就是血淋淋的地板,当舒宜笑睁开眼睛,工地的简易帐篷起了阻挡作用,那个工人摔狠狠的砸在了顶棚上面再掉到了地上。
帐篷倒塌下来,支撑着它的几根钢柱摇摇晃晃,舒宜笑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傻站在那里的舒宜笑感觉从右边一个巨大的冲击力向自己袭来,她落入了一个很熟悉的怀抱,整个人掉在了一旁的废铁皮上,铁皮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太阳有些刺眼,剧烈的阳光里还有一股鲜血味,舒宜笑晕了过去。
本来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眼前是一片漫漫的漆黑,舒宜笑甚至觉得自己死了,身上有些酸软的疼痛,睁开眼睛,是医院。
这一次又是颜知行帮了她,瞥向一旁躺在床上的颜知行,舒宜笑有些抱歉,突然想起她拿到城南的土地施工权时,开工现场那一天。
舒宜笑和颜知行谈判,启动资金足够不代表后期足够,很多不定性的意外因素是潜在的,多一个投资担保人,至少不会亏,颜知行见她当着他面谋算,只是眉目柔和得看着她笑,他脸上的笑容是见到他后从未有的和煦和温和,可是却让舒宜笑没来由的心慌。
最后颜知行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投资,舒宜笑藏了很久的疑问,还是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我?为什么答应我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不是她自信,是自己实在不知道他看中了哪一点,这个工程从一开始盈利的目的就不是主要性的,这只是年少无忌时她向妈妈许下的一个荒诞的愿望,现在,她想把她造完而已。
直到现在,舒宜笑都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合适的理由,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当初的玩笑话。
由于工地事故,很多之前埋藏下的祸端全部浮出,当初,为了得到这块地得罪地人都趁着出事来煽动起事,营造舆论,工程不合格,材料检测不合格,导致工程最后的完工项目一再拖延。
一面和新闻媒体斗法,避免把事情闹大,被捏造莫须有的事情的人钻空子,一面还要平复那个从八楼跌下捡了条命却缺了腿的中年人。
舒宜笑几乎忙得焦头烂额,可是还是无法改变舆论的定向,这种引导性的煽动新闻的效果很强大,直接导致完工之后的楼盘销量大幅度下降,即使楼盘户型新颖合理,即使价格人道环境合格,这群被煽动的人都无法找到自己的主见和理智,去相信事情原来的样子。
工人是不合理操作才导致掉下自动升降梯的,若是不贪图那一点快捷性,走楼梯,便不会出事,’包工的工头省去了设备的维修费增添来的工资导致了惨剧的发生,可是弱势者与生俱来的优势就是站在舆论大众的偏袒一方,无论多合理的赔账都无法满足贪婪的人心,工人煽动投诉,甚至滋事,可是舒宜笑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一群扎堆起哄的工人那里回来,脸上有一些轻微的伤痕,最深的那一道痕迹在脖子上,明显的抓痕,破了皮,带着血。
狼狈颓废的坐在城南的小坡上,舒宜笑突然很想喝米酒,但妈妈不在了,没人愿意陪她跑到城南的那个小角落里找阿婆要一碗米酒,打个蛋了。
“舒宜笑,好久没见了。”闻声,舒宜笑抬起头,笑了笑,“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仰头看着脸上带着两个酒窝的少年,妈妈还在时,他就住在隔壁,爸妈城里工作,便常常在她家吃饭,妈妈去世时,若不是眼前这个比她还小上好几岁的少年,她定是撑不过来的。
“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阳光小筑工程出了事故,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楚慕坐在了她身边,嘴角带着微笑。
“我辛辛苦苦搭的城堡还是塌了”
有些压抑难过的声音,让楚慕不自觉地有些难过,掏出口袋里的一个创口贴,撕开,贴在她脖子上的伤口上,“宜笑,干妈不希望看到你这么折腾自己的”
舒宜笑看着他,以前他一直就有这个习惯,随身带着创口贴,避免刮伤了,伤口容易发炎,
“照顾好自己“
语气淡淡的,不是她固执,只是她太念旧,念着过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时日,他们家一直望着能买个房子,只是到了现在,房子买了,家却散了,宜笑便生了在这块地建个安居工程的心思。
楚慕如何不知她心里的遗憾。
楚慕轻轻地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背,便转身走了,舒宜笑把头埋进膝盖里,闷闷地哭,听见楚慕走远了,冲着她喊。,”
“宜笑,那也是我曾经的梦,在城南的山下有个家,站在落地窗前就可以看见外面的夕阳,我信你,你可以。”
心底的勇气再次涌上来,舒宜笑终究还是爱较劲。
尽管努力过了,也尝试过了,似乎人心易变的定论失了真,无论怎么澄清,似乎都没有人相信她的初心,阳光小筑就被打上了黑工程的名头,怎么也甩不掉。
舒宜笑颓废地在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在落地窗前里抽着烟,关了所有灯,她十八岁,妈妈死的那一年,学会的抽烟,还有了烟瘾,楚慕劝不住她,就陪她抽,她反倒就此戒了。
颜知行最近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得到深夜了才会回家,舒宜笑开不了口过问,那天晚上,她在城南喝了许多的米酒才醉醺醺地回了家,她不是不知道颜知行等了她大半个晚上,可是她就是对他一腔怒气的质问反感。
“舒宜笑,你还记得回来?大晚上喝得醉醺醺得回来,你还知不知道你已经嫁给了我?”
脑子里闪过那天颜知行怒火中烧的样子,不由得甩甩头。
算了,互不干涉,形式婚姻,不过问,也不该无理取闹,是她越了界,妄想了。
心里长达几个月隐隐的跳跃还是灭了下去。
大门打开的声音,舒宜笑有些阵愣,来不及熄灭手中的烟,颜知行就已经进来了。
火红的光点在黑漆漆的空间各位突兀,直接戳进眼里,舒宜笑瘦了很多,就在这两天,肩胛骨的轮廓在哪一点微弱的火光下映出一个泛红的轮廓,地上有一层淡淡的清辉,没来由的心疼,颜知行闭上眼睛,刻意去压抑心里那堂而皇之冒出来的情感,他快控制不住了,却唯恐伤了她。
他没开灯,也没说话,脱掉鞋子,光脚踩在地上,地上很凉,已经入秋了,薄凉的月光在舒宜笑身上勾勒了一个清浅的轮廓,夺过她手上的烟头,就硬生生地摁灭了,把她从地上拉起,动作有些蛮横,但是很轻柔。
舒宜笑整个人被颜知行圈进了怀里,颜知行抱着她,有些紧,把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处,想来是地上坐的久了,毫无暖意,声音低低地还有些失控“我等了好久,好久,都等不到你的求救,只等到你的自甘堕落,我没法做到看下去你变成那个样子,我只好自作主张了!宜笑,你能不能试着相信我”
倏地,舒宜笑被他猛地掰过来,四目相对,一个轻柔地吻落在了唇上。
唇上柔软的触感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舒宜笑没有推开他,生涩的回应。
得到了回应的颜知行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开始得寸进尺,轻轻地吮吸,唇齿纠缠。
舒宜笑乱了方寸,脑子里所有的想法像是被格式化了一般,全部清除,这一刻,舒宜笑觉得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觉得很平静,颜知行总是能给她一种很安定的感觉,她很贪恋,也觉得害怕。
第二天醒来,舒宜笑才觉得有些懊恼,这下彻底不清不楚了。
出乎意料的那天晚上过后,楼盘逐渐开始恢复销售,工程队的很多农民工也攒钱买了小户型,也许是他们的认可和带头让那些吃瓜群众开始意识到它的经济实惠。
舒宜笑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余辉璀璨,温暖的落日洒进来,有些暖洋洋的味道。
“颜知行,你是怎么做到的”舒宜笑不解困惑了很久,看着旁边站着的男人的侧脸,终于是问出了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工程队出的事故,工程队买的房,就没有问题了,跟弱势群体交流,你需要让他们意识到他们是被尊重的,你们是平等的,甚至要让他们觉得你反倒比他们更加处于弱势的一方,我找到工程队,告诉他们,一开始我也是不看好这个项目的,投资巨大,获利不大,可是当那天你取得标地竞争资格时,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热泪盈眶,对着空气絮絮叨叨,你终于可以让那些飘荡在身处城市的灵魂有个归处的时候,我被你说服了,阳光小筑,是你想在城南建的梦,像个水晶球一样漂亮梦幻,我不忍心打碎它,更何况,本身这个工程于农民工而言是极大的优惠”
舒宜笑听着他的话里还有些逗弄的味道,可是不自觉得眼眶就红了。
“颜知行转过身子来,看着她红红的眼眶,眼泪已经卡在了她的眼眶里,这么久来,他很少能看见她落泪,舒宜笑是一个孩子,但她总是在装作很坚强的样子。
颜知行的目光有些复杂,舒宜笑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恍惚,颜知心,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角,泪水的味道果然很咸,心里地复杂撕扯着他有些痛,理智却让他从迷离中回神,如果她不爱,他根本做不到逼着她做半分不情愿的事。
强忍着心里撕裂般的痛楚,缓缓吐出几个字。
“宜笑,我们离婚吧”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舒宜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从一结婚开始,她就在为离婚做准备,可是,现在,舒宜笑的心突然很不舒服。
颜知行看着她,双目赤红。
“你问过我,为什么帮你,我现在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不图利,也不求益,我要的只是你,可是,宜笑,你不爱我,也许你爱的是那个从一开始就陪着你的少年,但你始终爱的不是我,我又能如何?”颜知行背对着她就往大门走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很早之前,颜知行就知道了舒宜笑,在地铁站门口,一个一瘸一拐手里提着断了鞋跟的高跟鞋的女生买了面包,喂路边的流浪猫,很漂亮精致的一个女孩,穿着白色的吊带衫和蓝色的百褶裙。
后来在宴会上无意中发现了她,得知了她的名字,颜知行就仿佛魔怔一般开始偷偷地了解她,渐渐地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爱上她也不得而知了。
“颜知行,你混蛋,谁说我不爱你”有些怒气的低吼,舒宜笑冲了上去,从后面抱住有些高大的颜知行,声音柔柔地“颜知行,楚慕是我的弟弟,从始至终她就只是我弟弟,我喜欢的是你,是你自己不回答喜不喜欢我的,我就没敢告诉你”
颜知行愣在原地,那天夜里,他独自一人出去,他不放心,便跟了上去,却看见了那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和她相拥,突然发现,尽管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可他早已经失去了先机,她回到家,他克制不住,还是逼问了她,可那时,他的心疼得他已经无法呼吸。
他这般费尽心机,远山涉水不过是为了让她爱上他罢了。
说了这么多小女生的话,舒宜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整个人埋在了颜知行的后背。
颜知行回过神,转过来一把抱住她。
舒宜笑唇上传来一阵刺痛,几番不甘示弱的纠缠,有些疯狂的意乱情迷,衣衫半解,被颜知行吻得喘不过气来,舒宜笑脸色涨红,缩在他怀里,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颜知行死死抱住她,生怕她反悔,语气眷恋深情。
“宜笑,不是我不回答,而是我不知如何开口,我可不单单只是喜欢你,我还爱你”爱你,早已蓄谋已久。
其实,我一直觉得,情深与否,见于知微,平平淡淡未免不是真。
尽量做到日后一个星期一个故事,一个讲故事的人不贪图太多,有人听便是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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