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妈——麦场

作者: V慧 | 来源:发表于2023-10-03 21:48 被阅读0次

    时间飞梭,我们这一批90后也已成家立业,而父母辈都从高大威猛变成了如今瘦小佝偻的老太太,老爷爷。日子还是那个日子,可他们变老了,我们变熟了,从前天天跟在他们后边跑,现在有多远跑多远,一年里也就见两三面儿,虽然有了智能手机傍身,也不免抽不出空儿,吃不到家里的那饭菜,不能时时与兄弟姐妹们相聚,每次回家总有一种伤感在心头。

    又是一年中秋,今年中秋与国庆挨着,假期也相对多了两天,虽然跟家里闹了很多矛盾最近又小半年连电话也没有打过,还是拖着行李,抢了回家的票,今年的火车票也格外难买,回家就那两趟车,一打开全是售空,辗转买到国庆当天的,回程的票却没有下文,始终没抢到。从前回家总是盼望,兴奋,现在一丝牵挂也没有了,内心无比从容。

    到家第二天弟弟也回了家,我开玩笑说,你肯定是看我回来了,也买了票就赶回来的,是想我了吧,我弟没有搭话。下午三四点,我跟我妈乘了车就来看姑妈,姑妈还住在那个小村庄,村庄也随着时间一直在改变,从前一排排的高大的白杨树,现在都光秃秃的,“庄门”(大门前,老家习惯称“庄门”)前那个沙枣树好几年也不见接枣儿了,那三株怀树枝繁叶茂,我记得那是十多年前大舅还在的时候,大舅拉来种在庄门两边儿的。小院儿里一排葡萄,一串串红的发紫,还种这些小花,菜蔬。十几个圆桶状的玉米堆立在院儿里,在我还小的时候,那时的玉米是推放在房顶的,站在房顶,可以看到家家户户房顶上的玉米,黄黄的一片,跟蔚蓝的天空相互映衬,一副秋收的景象。等玉米干透了才会拉来机器,把玉米粒从玉米棒上抠下来,装袋售卖,留四五袋放着粉碎,给牛羊狗吃。随着时间,机器越来越先进化,年轻人也都跑到外面打工了,种地的还是那父母辈,种地并不能发家致富,只能自给自足,父母辈也种不动了,所以那些地有的会承包出去,有的就自己重点,不会像以前一样儿种一溜玉米,种一溜麦子,而是整亩地要么种玉米,要么麦子,这样可以节省不少人力,儿女们都说这地不种了,太辛苦,老两口也干不动了,可没有人承包,地荒着总不是办法。

    记得那年我还在上小学,那是暑假的前后正赶上收麦子的时节。玉米跟麦子都是相间种植,收割机排不上用场。姑妈姑爹凌晨五点就下了地,一行行的割麦子,等天儿亮了些,我就烧好水,泡好茶,提它们去地里,等姑爹姑妈吃饱喝足后,他们又开始乘天儿还不热,尽快收割。一天差不多可以收割一亩地到两亩地的量,割完的麦子也不能一直放地里,需要尽快拉到麦场暴晒,不然麦子可能会潮湿发霉,十二三亩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全部收割完毕,有时候光靠老两口的力量是不行的,哥哥也会请假回家一起,姑妈养育了一双儿女,大女儿在省城兰州打工,像这样的收割时间总插不上手,小儿子那时也刚进入社会,在城里打工。除了哥哥有时也会叫上我妈,我舅,舅妈们来帮忙。有时舅舅舅妈们也顾不上来帮忙的时候,就会顾两三个长工来,一亩地一百二三左右就可以收割完。这些长工都不是本地人,基本是从河南山东那边过来的,每到收割季节他们就背起书包,带上镰刀,乘着汽车到武威,在汽车站下车总有当地人找他们去干活,他们像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给谁家做工,就会在谁家吃喝住,等干完了就去另一家干,邻里邻居消息总是通达,谁家来了长工,总能听到,听到了不免过来请长工,先排上队。长工们总是三四个人一伙,两口子一伙儿,他们干完这家的干那家的,干完这个村去下一个村庄,后面没有人请了就去汽车站再碰碰运气,总还有人需要。我们家只有三亩多地,每年都需要请长工来帮忙。

    收割完的麦子被拉到麦场, 一捆一捆的树立着。等收割完 村里其他家的也差不多收割完了,一片一片的麦子金灿灿的,比长在地里的还好看。在姑妈家这边有三四个麦场,其中有个麦场傍边有一亩的瓜田,这个时候的瓜长的也有足球那么大,在太阳地下暴晒,一片绿油油的 瓜田的一角有个凉棚,中午或者晚上的时候,瓜农总会在里面休息,每次将麦子拉往自家麦场的时候,都回路过,总想去瞧瞧那个瓜熟没熟 ,看看那个凉棚里有谁,凉棚里都放着什么好东西。哥哥也会开玩笑的说:“去,偷个西瓜回来吃”。

    等麦子在麦场暴晒一个星期左右,等麦子干黄的很容易揉碎脱壳的时候,脱麦子的机器就上场了,十里八乡就只有两三台这样的机械,大家伙都排着队儿,给一家一家的脱。邻里邻居都会互相帮助,你来帮我家脱,脱完你家脱的时候,我再去帮忙,一天下了可以脱四五家的样子。当机器要开工的时候,大家伙儿的分工也就明确下来了,负责机器的人儿看着机器运转,两个大汉负责往机器里塞麦子捆,两个人负责清扫脱下来的麦子,那麦子从机器脱下来时,会形成一个自然的弧度,这个弧度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它可以把麦子分成三六九等,那离机器最近的麦子是没有脱壳成功的,再近些的是最饱满的,再近些的就是比较饱满的,最远的那些就是干瘪儿的,根据这个再装袋的时候,也会分开装,把那些最饱满的留家自己吃,比较饱满的售卖,干瘪儿的只能降价卖,或者就是给自家的牛羊吃。

    我们再转到这帮忙的邻居,还有两个人需要把麦杆往堆放的地方一点点传递,有两个人负责把传递来的麦杆传递给麦杆堆上的人,麦杆堆上的人一边踩,一边整理麦杆,把他们踩扎实些,下暴雨的时候,就不会被风搞乱,也不至于把雨水渗透到最里层去。记得那时我跟几个小伙伴调皮捣蛋,还把大人们辛苦堆的小麦垛,一把一把撕的满麦场都是,等暴雨来了,姑爹不得不冒着雨拿塑料遮盖。

    等所有的麦捆都脱完时,机器轰隆隆的响声也骤停下来,感觉整个村里都安静了,跟大家说话也不用再扯嗓子。一场下来,最受伤的就是那使劲往机器里塞麦捆的,虽然都带着口罩帽子,但还是挡不住那黑色的灰尘,大家下来满脸的黑色,像绣在了脸上,黑黝黝的,也不认识谁是谁了。但大家伙还是满脸笑容。

    脱下来的麦子,来不及装袋,还会在麦场再翻晒两天,直到麦子干透。脱麦的季节也正好是雨季,上午还是晴天,下午就有可能狂风暴雨,所以天气预报,大人们都时时关注,也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看看那乌压压的黑云到哪里了。那年姑妈家的麦子是上午脱的,姑妈姑爹脱完自家的就去给其他家帮忙,而脱下来的麦子防止被那些来村的外人装走,总让我们这些小孩子看麦场,而我们总会用麦子把自己埋进麦堆里,然后一点一点的从麦堆里出来。也会采摘那书上的叶子,用笤帚上细细的杆把两片叶子扎在一起,慢慢的扎一个树叶裙出来,轻轻的给自己穿上,把自己想象成原始人类,肆无忌惮的在麦堆里跳舞。大概三四点的样子就会看到东边的乌云堆满了半边的天儿。姑妈姑爹着急的准备好尿素袋子来装。我们小孩子总是帮忙先把空袋儿刨一些麦子,然后扶好袋口,大人们就会用铁锹把袋子装满,用绳子捆好袋口,一袋袋的麦子,我们总会去把它堆倒,从这个袋子跳到那个袋子,调皮的不行。赶在暴雨之前,我们就收好了麦子,拉到了家里堆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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