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1

惘然记1

夜晚八点多，世纪大道上的法国梧桐上开出一串串的霓虹灯，一朵朵璀璨的灯光自上而下飞快地流转着，琉璃一样从树上铺散开来，开出一片浪漫的火树银花。随着夜幕变深，灯光逐渐亮了，而白天那些嘈杂喧嚣的声音也慢慢降下来。

路边，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穿着一件藕色的纱裙，露着一只肩膀和一双大长腿，迈着轻快的步伐，一步一跳地往前走着。那满世界金黄的灯光透过树叶的影子，隐约散在她的身影上，但仍然可以窥见她姣好的面容和一脸期待的表情。

她来到一个叫“风和日丽”的中高档的小区，经过门卫时，向里面瞥了一眼，见门卫正在低头吃饭，就有意无意地闪身进去，绕到电梯间，电梯里空无一人，她迅速地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顷刻，就来到了那个熟悉的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漏出一道细缝，她推开了那扇门，侧着身子挤了进去，刚换上拖鞋，就闻到了一阵温暖的香味，那是鲫鱼汤特有的鲜味。于是，她便踢踢踏踏地走到了厨房。

厨房里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居家的短裤，正用双手在水龙头底下接了一捧水，麻利地漏进汤锅里。

一尾鲜嫩的鲫鱼在一锅沸水里颤抖着身子，发出奶白色的光辉和汩汩的声响，几片小青菜的叶子浸泡在汤里，显得更加鲜绿了，而几粒星星点点的枸杞却更红了。

她欣赏着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就走过去，将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下巴自然地嵌在他的颈窝里。

顾言没有回头，他们保持着这样的温情脉脉的姿势，半晌，方才招呼道：“快点拿碗来盛汤，现在吃应该是最鲜的！”

有句古老的言论，通往男人的心脏的，是女人的厨艺。

可是反过来也可以说，通往女人的心脏的，又何尝不是她的胃呢！

他们坐在餐桌旁边轻松地喝着汤，汤很鲜，她贪嘴地喝了一大口，笑道：“鲜得眉毛都要掉出来了！”

“那正好，今天七夕就不出去了！”他狡黠地笑笑。

“哼！你对我也太不重视了！”她一脸不高兴地仰起脖子。

“还有一张作品要等着交稿。”他解释道。

丹朱听闻，就不吭声了，他们约定过，只要是和彼此事业相关的，都不得干涉。

他看着她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嘴里喝着汤，手却摩挲到她的大腿上，她也终于缓和了下来，给了他一个回应。一只脚从鞋子里跑出来，踩在他的脚上。

两个人都只喝了几口鱼汤，却都带着三分醉意，彼此挤压着身体，进了卧室。

卧室里的光线昏暗柔和，铺散在满是褶皱的床单上，渲染出满屋的暧昧气息。

……

夜已深，丹朱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摸了摸枕边，却扑了个空。她睁开眼睛，翻身起床，发现书房的灯是亮的。顾言不知何已经起了床。在灯下画着一张水墨画。沾了水的毛笔不时在碟子上轻轻地磕一下，再打定主意，一笔落定，纸上的一朵白玉兰顿时活了过来。丹朱看了，大为惊艳。同时也隐隐有点心疼，她回到厨房去倒了一杯水，又找装了一小碟坚果，送过来。

顾言闻声回过头来：怎么不睡了？快去休息吧！我等下就好了。

丹朱想了想：“有点睡不着，我去写点东西。”说着，重新开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