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幼时自家的菜园子中,春夏秋冬,各种菜品,琳琅满目。而番茄,在记忆里尤为深刻,是我儿时的饕餮盛果。既可以解渴,也可以充饥,在鲜少有零食的儿时,酸酸甜甜的番茄已是人间美味。
酸甜可口 暮春初夏,爷爷去集市上买回番茄秧子。在这之前,奶奶就已经在菜园子里辟出一小块地,用钉耙大翻过,再用锄头细致的把土翻松,成细小的颗粒,再把里面的一些石块儿剔除,就等着把番茄秧种下去。在某个傍晚,奶奶和妈妈带着番茄秧,去到菜园子,在一畦翻过整过的地里,用锄头挖出大小差不多的坑,把秧苗挨个放进去,手捧土仔细的沿着根部,慢慢垒上。不能太紧,以免秧苗不能自由呼吸;不能太松,以免秧苗不能挺立,会蔫儿。只要不下雨,每日的傍晚,奶奶都要去菜园子浇菜,我自是要跟着的。瞅着,番茄秧就忽忽悠悠的长高了,茎干上又分出许多枝叉,茂盛葱茏。这一个月,我和奶奶,和这一小块菜地对番茄秧充满了期待。然后,某个傍晚,番茄的花期如约而至,黄色的花儿,被绿色的花茎顶着,明黄配青绿,鲜活灵动。奶奶不敢掉以轻心,巡地,整枝,打杈,番茄花谢后,开始结果子了。奶奶从家里拉来长短均一的棍子,比番茄杆略高点,用包装带,给番茄搭起架子,以免将来丰硕的果实会把茎干压弯。
青涩的番茄挂上枝头,在阳光下慢慢长大,儿子幼儿园学过的一支儿歌,我到现在仍然记得:“绿绿的番茄等着人来采,等着,等着,急得脸都红了”。我那样喜欢这支儿歌,和幼时的菜园子莫不息息相关。那一点点转变的红,告诉奶奶,还有小小的我,接下来的时光,这块菜畦,就会变成红色的海洋,每一样果实都是大自然赋予的恩赐和杰作。番茄的淡淡清香,就是菜地自有的味道,是果实的味道,更是劳动的味道。
等到暑假,每个傍晚都要去坝边放鹅,奶奶也都在傍晚的菜园子里忙活。家里最大的一块自留地,就在坝边,每次把鹅赶到水坝,让她们自己觅食,我就去菜园子跟奶奶汇合。夕阳斜挂在山脚,摘几个番茄,不用洗,直接衣服上蹭蹭,就吃了。酸甜汁厚,清凉冰爽,燥热的空气,燥热的心,一下子就安顿下来,心满意足来得这样简单。
阳光下种植,成长的果实,生吃最能识得滋味和品相。自家菜园子里熟透的番茄,洗净,用滚开的水烫一遍,稍稍凉却,迅速的把皮撕了,剩下的都是饱满鲜红的肉肉。对称切开,一瓣一瓣摆放在盘子里,均匀地撒上白糖,甜味儿十足,味蕾都跟着升华了。这味道和满足,真的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小时候,家人叫“凉拌番茄”,现在知道,她原来还有个那样诗意的菜名,“雪盖火焰山”。
番茄是好脾性的食材,我喜欢将她洗净,切滚刀块,搭上草鸡蛋,好吃易做,营养在线,美味上乘,明黄的鸡蛋包裹着鲜红的番茄,出锅撒点小香葱,这算不算我们的一道国民家常菜?
自己成了家,有了孩子,开始喜欢扎在厨房里倒饬。爸妈在乡下的集市买来农民自己种的番茄,品质上佳。洗净去皮切丁,在平底锅里,慢慢的小火熬煮,端张凳子坐在灶前,翻本书,偶尔用铲子小心的翻炒,怕沾锅底,蓝色的火苗恍惚着,渐渐熬成酱了。早已用开水煮过的玻璃瓶登场,把酱装进去,洗好晾干的纱布,素净的封在瓶口,完全冷却后,塞上带着山川田野气息的原木塞,便成了儿子吃面包的最佳拍档。
番茄爆炒,直至所有的汁都炒出,和牛腩一起入砂锅炖煮,番茄的清爽平淡中和了牛腩的稍许油腻,是不是让你胃口顿开?
因为儿子喜欢这酸甜的口感,后来我又试着番茄炒土豆丝,番茄炒笋瓜,番茄炒包菜,用番茄炖排骨汤,没有儿子不喜的。
《舌尖上的中国》,是我非常喜欢看的一部纪录片。她的解说词里有这么几句,“一千双手,就有一千种味道,美味的前世是如画的美景。传统观念里,拥有手艺,才能安身立命,中国的乡村,更能感受到手工技艺的温度”。那么奶奶种植番茄也是一种技艺吧,在我成长的农村,我深切的感受着奶奶手工技艺的温度。只是,不管是否情愿,生活总是催着我们迈步向前,以至步履匆匆,已忘了驻足停留沿途风光,模糊了最初的来时路。
我决定了,买上两颗番茄秧子,种下来,哪怕她不结果实,我也会和她一起经历着成长,拔高,甚至,我还能看到奶奶,在盛夏的傍晚菜园子里,手工忙着她的各式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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