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空与北城,以星宿为名
天黑前的童年,前世的微笑,纯洁的黑暗,堕落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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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以为,如我这般笨拙庸碌的人,是永远也学不会讨好宿命的,它想轮回到哪里,就让它轮回到哪里。
在病情最严重,最不稳定的那段时间,经常无端地生出生死别离,天涯海角这样的字眼,在举足无措了很久以后,突然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那时,经常出现幻觉,在八月的艳阳天下等待一场秋雨,还念念不忘某首歌里的歌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檐下整理吊兰花的妈妈,说:妈妈,妈妈,乱石堆上有雾。
我知道于妈妈而言,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孩子不称心如意。
所以她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所以她答应我,葬了它。
它,就是一把破旧的古木吉他。
辍学的那一年,学校校园里的桂花开地格外烂漫,学校正对面的山顶,有大片的油菜花。我就恍惚觉得,如果一切都还好,我一定常去那里走走,如果他们也都去的话。
就是这样,17岁,我因为重度抑郁症,被学校劝退。某个早晨,我在校园里早读的时候,班主任无意间在我的课桌里发现了那一封我所谓的“遗书”和我央求了好久才从药店老板那里买来的安眠药。
我知道隔着一条马路,马路那头来接我回家的妈妈,那时候肯定是心如死灰的伤,可我无能为力。
回家以后,妈妈什么也没说,整日整夜地陪着我。
“妈妈,买一把吉他给我吧?”
那个夜晚,我提出这样的请求,她答应了,第二天那把吉他就出现在我的靠窗的桌上。
后来每天坐在家的阳台上,学习弹吉他,周围妈妈种植的各种盆栽,似乎是听懂了那样的吉他旋律,越发地茂盛。
有好几次,妈妈哭着求我去医院看看,我都没有答应,我一直以后,像我这样的人,任何精神之外的救赎都是无用的。
我记得有一天下雨,我在阳台上学了一整天的吉他,妈妈回家的时候,高烧不退的我开始胡言乱语。
第二天退烧以后,我看见妈妈的眼睛肿地像核桃,我不记得那晚我跟妈妈到底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温暖的话。
打哪以后,我就开始无端地出现幻觉。
“妈妈,早上从窗口飞进来的那只蝴蝶,死掉了吗,就葬了它吧?”
“妈妈,秋虫又开始叫不停了,每夜每夜地叫。”
“妈妈,隔壁的猫空概念店今天不开门吗?”
……
诸如此类,莫名其妙。
我和妈妈都知道,这是病情加重的征兆,只是。她无能为力,我事不关己。
后来学会了弹吉他,弹宋冬野的一些民谣给妈妈听,还装作无恙地笑着和她说,过些日子,等学会了独立生活,一定得去流浪。
“她是一个热带植物一般活力四射的姑娘,2018年,她只身一人下了南洋,做了一个天涯歌女。”
如果到时候,人们以这样古老的说法议论我,那就再好不过。
遗憾的是,动身的前一夜,我的木吉他在弹一首名叫《远方》的歌曲的时候,突然就断了一根弦。
所以,我去不了远方了,我的木吉他死了,我就得葬了它。
那天,我背着它走了好长一段路,在郊区一片旷远的田野里,葬了它,陪同我的当然是妈妈。
很久很久以后,妈妈说,木吉他并没有断弦,那天也没有下雨,那都只是我的幻觉。
然后,我看着窗外无垠的远方说:“妈妈,让我为我的木吉他殉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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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论
《苔》
清·袁枚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而了解的人都知道文字和音乐都给给我们力量和勇气。
一把木吉他,一个小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