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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之光】| 自号山人,孟夫子其实不得已

【文字之光】| 自号山人,孟夫子其实不得已

作者: 乐德乐 | 来源:发表于2020-09-16 00:05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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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浩然,名浩,字浩然,自号孟山人,唐代著名的山水田园派诗人,一生未曾入仕。 其实孟浩然很想做官,只是他与李白一个德性,不走寻常路。

孟浩然年轻时便有微名,他没有参加中考,也不想参加高考。凭着些许名声,再走走门路,弄个一官半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孟浩然就是这么想的。于是,25岁时,他离开家乡襄阳,全国各地到处游走,结交名流权贵。他在上流圈子里唱和酬酢,倒也风生水起,热热闹闹。

可是转眼到了37岁,12年时光竟然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却没弄到个一官半职。他的那些达官贵人朋友,没有把他的正事当成自己的正事办。

是孟浩然太纯真,对自己的才学有十二分的自信,其他功夫没用上,还是那些朋友只把他当个风雅的酒友,并没发现他有什么才学? 没用功夫,还是没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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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先从孟浩然自己亲笔记载的这件事说起。44岁,他第二次进长安活动人脉,应该也折腾了一些时日,认识了中书令(宰相)张九龄,献上投赠诗一首,其实就是干谒诗。

《望洞庭湖赠张丞相》: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我试着用大白话翻译一下:面对祖国如此壮美的山川,孟某不禁心潮澎湃。在伟大光荣正确的玄宗皇帝的领导下,国家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各项事业蓬勃发展,欣欣向荣,政治清明,人民安居乐业。大家都干得热火朝天,孟某怎么能置身事外,不思进取呢?当局不识骐骥良才,而孟某的朋友圈资源又不多,看着别人轰轰烈烈地干大事,孟某只有流口水的份。

如果你是当朝宰相,收到这样一封自荐信,你会怎么想?

明显头重脚轻嘛!废话一大箩筐,诚意一点没有,架子倒不小。你想做官,我就得送个位置给你不成?孟浩然实在懒得可以,凭区区40个字就想博取功名。多少人悬梁刺股,经年寒窗苦,小升初、中考、高考层层过关,好歹也凑个百千言的策论。

呵呵,张九龄忍不住要问一句:我们很熟吗?  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织网,孟浩然织的是关系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到底谁钓谁啊?那鱼,是孟浩然呢,还是张九龄呢?只有穿越回盛唐,问问孟浩然自己了。

既然如此清高,我们倒不妨腾挪借用一下张九龄的诗句,用“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作为回赠,大概是合适的吧。

子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孟浩然虽然态度有点问题,但是“端居耻圣明”一句,还是放低了身段,有点拍马奉承的意思。

有一种可能,孟浩然经过中介牵线,给张九龄写了这首诗投石问路,所以显得矜持一些。但可以肯定,孟浩然跟进不力,此事不了了之。

后来的朱庆余态度就要诚恳得多,他自比小媳妇,给老师赠诗一首,人情都在里面: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张籍老师愉快地回复: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艳更沉吟。 齐纨未足时人贵,一曲菱歌敌万金。小朱,你放心好了,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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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一次,是张九龄不帮忙的话,那么另外一次则怪不了别人。天赐良机,孟浩然不但失之交臂,而且彻底搞砸了。

话说,有一次孟浩然与玄宗本人在王维府邸不期而遇。

【浩然错愕伏床下,维不敢隐。上欣然曰:朕素闻此人。因得诏见,上即命吟。浩然拜舞念诗曰: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上闻之怃然曰:朕未曾弃人,自是卿不求进,奈何反有此作。因命放归南山。】

孟浩然的礼数还是很周到的,先拜舞见过玄宗,然后念诗。但浩然这首诗的内容,却极其不合时宜,即使不歌功颂德,至少不要怨天尤人吧。他可好,怨朝廷,怨皇帝,还怨朋友,整一个怨大叔!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不淡定!不是急才!

平时看似洒脱,其实很想做官。无求则安,有求则乱。一听皇上驾到,吓得躲床底下去了。惊恐之中,一派胡言,不足为怪。

匆忙之间,思绪混乱,难得佳品。曹植临危赋七步诗,成千古佳话,是真人才。或者要怪玄宗来得太早,孟浩然此时酒未酣,胸胆未开张。

孟浩然这次翻车事故的见证人是谁,有各种说法。

“李白说”显然不可能,因为李白41岁才供奉翰林,得与玄宗亲近,此时孟浩然已经去世2年了。

孟浩然与李白的第一次相识是在扬州,那时孟浩然37岁,已经名满天下,而李白才25岁,两人一见如故,成为忘年交。4年以后,他们又在黄鹤楼相见,李白写下了那篇著名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另外一说是宰相张说(音悦),果是张说,则事情应该发生在孟浩然38岁第一次进长安的时期,因为张宰相在孟浩然41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可能提到“波撼岳阳城”。

孟浩然37岁之前一直在找门路,攀权贵,可惜一无所获。于是38岁的时候,孟浩然终于抖擞精神,前往长安参加科考,可是名落孙山。孟浩然在长安前后三个年头,张说在这段时间,先是被迫退休,后又复出。折戟科考之后,根据孟浩然的脾性,他极有可能到张说府上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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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两件事可以发现,孟浩然固然是一位杰出的山水诗人,但不一定是一个有才干的官员。不是张九龄、张说、王维等不肯帮助朋友,也不是玄宗不能慧眼识英才,而是孟浩然本身确实没有治国理政的能耐。

韩朝宗任官时喜欢提拔后进, 受到人们的尊敬。当时流传一句话:“生不用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

孟浩然活动了大半辈子,终究没能光宗耀祖,于是回到了家乡襄阳。说来也巧,韩朝宗时任襄州刺史,并被委以山南东道采访使,有向朝廷举荐良才之责。

于是韩朝宗有意推举自己辖区内的孟浩然入朝为官,并相约一同赴京都长安。孟浩然觉得宰相张九龄尚不能帮上忙,韩朝宗估计也没戏,于是没有赴约前往。

孟浩然对官场之道甚是不甚了了,其性情散漫,真要为官治民,估计也会坎坷艰难。

另外有一说,那天他正与李白在酒楼开怀畅饮,闻说韩朝宗手里只有一个名额,李白不能和他一起进名单,便潇洒地拒绝了。李白很是感动,于是为孟浩然赋诗一首《赠孟浩然》: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

孟浩然一生醉心于报效朝廷,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李白却说他不事君,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喝酒,放弃了应召的机会。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是公私不分,岂能是一位合格的公务员?当官不仅仅是个人前途问题的私事,更是为国尽力,为君分忧,为民谋利的公事。孟老夫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知道此孟和彼孟有没有渊源。

04

古今中外,不少文人都有自视甚高的毛病,就如孟浩然喟然长叹: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似乎自己都是千里马,慧眼识珠的伯乐何其少焉!

老子早就说过:明白四达,能无为乎?不要以为自己懂得了一些道理,便想甩胳膊弄腿,大展拳脚了。人各有所长,发挥自己的特长就好,为什么一定要做官呢?

玄宗不成全孟浩然的官场梦,倒是对孟浩然最大的成全。唯其如此,孟浩然成了唐代山水派诗人的奠基者,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诗人。否则,一个三流的政治家沫洛站起来了,同时一个一流的浪漫诗人沫洛却倒下去了。

像孟浩然、李白等著名诗人,虽然处江湖之远,日子其实挺滋润,游山玩水,觥筹燕饮,畅叙幽怀。他们没有俸禄,却悠哉悠哉几十年。

当初顾况睹白乐天之名,盯着看了半天,半开玩笑道:“米价方贵,居也不易。” 等到翻开白居易呈上的诗句,乃嗟赏曰:“道得个语,居即易也!”

可见,唐朝的舞台是非常宽广的。

中国从来不缺公务员,我们缺少诗人、作家、科学家和学者。

孟浩然的经历大概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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