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歌》之倾城笑(2)
原创:書颜 公众号:書颜槿城
1.
回眸一笑百媚生,深宫从此无宁日!
流水奔腾去,岁月催人老!
时间这东西就是这么的奇妙,不经意间,已是沧海桑田的陌生。等你回首凝望时,才蓦然发现,一切已是时过境迁。
这不?眨眼之间,一年的时光已过,青颜湖畔的蒲柳早被春意染成浓浓的翠色,一团团的棉絮儿夹在绿意当中,让眼下这春意更加的生动。
不远处,九曲九折的凤尾桥坐落青颜湖上,尽头是金色琉璃瓦,大红水雕柱的映月亭。
这皇城里的景致,就是这么的金碧辉煌!
落谷轻趋莲步,踏上凤尾桥,顺路而行,于映月亭中止步。知会了身侧的宫女,让其将自己从家中携带过来的绿绮摆到石桌上。
想当日进宫的时候,她连禅儿都不肯带,就只带了这把绿绮,它算是这宫里她唯一的依靠了吧!
其实,她不是不想带上禅儿,只是这深宫内院太复杂,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她不希望到时出了差错,还得连累了禅儿。
她这一生怕是都得在这深宫中过了,而禅儿不该如此,禅儿的一生该幸福。想着,落谷柔身坐下,纤纤素手在银色的琴弦上翩翩起舞,婉转的音符行云流水般从她指间款款流出。
今日,落谷弹的是千古名曲《长相思》,多情不似无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的《长相思》。
它的每一个音符,都是落谷绵绵不断的思念,还有——想恋。
恍神间,落谷的眼眶已湿透,那些朦朦胧胧的雾气终于汇聚成了雨滴,溢出了她的眼眸。
人,永远都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像她欧阳落谷。
2.
回望十年前,那个烟花灿烂的夜晚,她遇见了他——莺飞草长。当时的她才八岁,而他也才只有十三岁,一身锦色华服沾满灰尘和血迹,甚是狼狈。
可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的慌乱,反而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镇定,直挺挺地望着她,道:
“等伙儿这里会出现杀戮,你快些离去,免得遭到连累。”
她浅笑着,拉起他的手,跑进了欧阳府。因为那惊鸿一瞥的邂逅,已经在她心里定格成了永远,她要他留下,留在她的身边。
也是这个信念,驱使她违抗了父亲的命令,不惜把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要挟父亲让他留下。
只是她没想到,争执之间,剑端没有伤了她,却伤了出尘的颜,红色的血珠顺着她好看的眉眼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她吓坏了,丢下手中的剑,坐到地上,不知所措地失声痛哭起来。父亲盛怒非常,抓起案上的茶盏朝她砸了过来,就在茶盏要碰到她之际,他扑了过来,将她护在怀中。
父亲的茶盏正中他的背心,鲜红的血染湿了他的背,他却笑着对她说,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
到最后,是出尘为他们求的情,也许是父亲不忍驳了出尘的意,竟也答应让他留了下来。
那时侯,她是很感激出尘的,曾打算,不管出尘要什么,只要她能做到,哪怕失去性命,她也再所不惜。不过,她没有想到,出尘要的,竟是被他照顾一生的承诺,他的情。
她做了十年的梦,就此烟消云散。
失去后,她心无所恋,本想带着与他的回忆在欧阳府度过一生,却遇到了清水寒,更让她想不到的是,会因此而进了宫,踏上了一条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路。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意想不到!
3.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声音传来,清水寒已站在落谷的跟前,一袭白衣,十分飘逸。
“陛下!臣妾给陛下……”
瞬间回过神来,落谷起身行礼,却被清水寒出手扶住,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勾住落谷的下颚,抬起了她的头,轻轻地,另一只手拭去了她腮边悬挂的泪珠,温软的唇慢慢地覆了上来。
一旁的宫人掩嘴偷笑,落谷羞得小脸通红,挣扎着避开,却被清水寒一把带入怀中,拦腰抱起,坐到旁边的石椅上。
“落儿,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很美,比回眸一笑百媚生更美。只是,你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呢?你说,我要怎么做?”拥住落谷的力道紧了些,清水寒温柔地道。
“皇上!”
“嘘!乖,别动!”清水寒轻声止住了落谷,柔柔地吻了下去。他的吻是那么的轻,蜻蜓点水般在落谷的唇上点了一下,眼角却有湿润的痕迹。
“噔”的一声,包裹着落谷的真心的寒冰似乎裂了一道缝隙。
一年了,她进宫已有一年,一年的时光虽说不长,但也不是太短,这一年来,他对她可谓是百般容忍,万般呵护,舍不得她受一点点的惊扰。
知她喜好凝槿花,便让人建了全是凝槿的槿园;知她好借抚琴起舞自娱,便建了月台供她玩赏取乐,担心木板的粗糙会伤了她的肌肤,还让人在台上铺了极为珍贵的水貂皮;
怕她受到后宫纷扰的伤害,便严令禁止任何嫔妃到她的落月殿闹事,整个后宫除了太后,任何的嫔妃见了她都得行跪拜之礼……一切的一切,让她怎能不感动?
只是,过去的感情她陷得太深,她做不到,说忘就忘。
她需要,时间!
呆到傍晚时分,清水寒终于下定决心和落谷惜别。这段时间来,帝国祸事不断,先是淮南地区发大水,粮食歉收,民不聊生;再是边疆战事又起,情势吃紧;
再加上帝国内部的一些“小跳蚤”瞅着眼下这机会,蠢蠢欲动。
他心烦啊!已经有好几天没睡了,今日因想她想得揪心,便过了来,呆到这时候,偏殿里的那些大臣怕是又得抓狂了吧!
想着,清水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快速朝偏殿的方向走去。
4.
望着清水寒离去的背影,落谷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待我痴心一片,我却心系他人。到底是老天的残忍,还是你我的命呢?”
“汀月见过落妃娘娘!”不知何时,滟昭仪杜汀月已经站在落谷的身后。
“哦!昭仪不必多礼!”落谷赶忙将杜汀月扶了起来。杜汀月倒也不推脱,自顾站直了身子,望了落谷身后的一群宫女,悠悠地道,
“娘娘,我们能谈谈吗?”
落谷吃了一惊,但很快便答应了下来,
“好的。”向身后的宫女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遣下了所有的宫女。
映月亭中顿时只剩杜汀月和落谷两人。
只见杜汀月一步步走到回栏边,神色平静得近乎黯然。
“娘娘,你爱他吗?”
“什么?”
“他!清水寒,銮月帝国的王。你爱他吗?”转身回到落谷身边,杜汀月直勾勾地望着落谷,眼神有些哀怨,但更多的是悲哀。
“这……”落谷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一步步地退着。
杜汀月步步紧逼,终于把落谷逼到了另一边的回栏上。
突然,她一把抓住了落谷的手,眼中尽是哀求。
“我爱他,很爱很爱,爱到不顾一切,不计生死!”说完,竟翻身一跃,跳入青颜湖中。
落谷吓坏了,朝着外边大声地呐喊起来,
“来人啊!快点来人啊!滟昭仪落水了,快来人啊!”
被遣在外边的宫女内官听到喊声,都匆匆赶了过来,纷纷跳入水中。落谷瘫坐到地上,脸色苍白,她看到了水中浮起的殷红。
她真的被吓到了,只是呆呆地坐着,竟没有看到月妃月叶痕正站在湖边,遥望着手忙脚乱的众人,冷冷地笑着。
终于,杜汀月被捞了起来,不是救,是捞。是的,杜汀月没能被救起来,她死了,溺水而亡,连带着腹中的龙胎。
无疑,杜汀月的死,是一颗石子,搅乱了后宫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一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沉,而落谷则被推到风浪的前头。
5.
面对着太后冷若冰霜的脸,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落谷落寞地跪在鸾绮宫冰冷的地上,心里七上八下的,顿时没了主意。
看着情形,杜汀月的死她是脱不了干系了,只是希望,父亲他们不要受到牵连才好。
“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沉寂过后,太后严峻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到底是宫里的老人,尽管心里恨不得将落谷立即处死,脸上却还是一片平静。
“是!臣妾遵旨!”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落谷无力地想着。清水寒应该不会让她死的吧,毕竟,他对她,是有情的。
“回太后的话,当时,滟昭仪来找臣妾,说要和臣妾谈谈,臣妾允了。交谈下,昭仪问了臣妾到底爱不爱陛下,臣妾不知如何作答。昭仪便握住了臣妾的手,说,她很爱陛下,爱到,不顾一切,爱到,不计生死,然后就……就……跳到青颜湖中。”
“呵呵!那照你这么说,月儿是自寻短见了。”
“臣妾……”
“那你告诉哀家,月儿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她怀着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母仪天下指日可待,她有什么理由自寻短见?”
“这……臣妾不知!但臣妾说的,句句属实。”
“够了欧阳落谷!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是留给内伊府来定夺吧!来人,将她押到内伊府的大牢。”话一落,立马就有两个侍卫冲了进来,押着落谷朝门外走。
“慢着!”来人是清水寒,他终于赶了过来,撤下那两个侍卫,他扶住了落谷。对太后道:
“母后,这事就让儿臣来办吧!至于落妃,在事情未查明之前就让她好好呆在落月殿吧!”
“哀家不答应。皇帝啊!这被害的可是你的妃子和亲生孩儿啊,你怎么?”
“母后说的对,这是儿臣自己的妃子和孩儿。那与母后何干呢?既然无关,那母后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你……”太后一下子站了起来,平静的脸露出怒色。
“哀家看你是被那个丫头迷昏头了,你还不明白吗?她是来报仇的,报你……”
“住口!”太后话说到此,清水寒瞬间变了脸色,厉声喝住了太后,
“该怎么做,朕自有分寸,不劳太后费心!告退!”说完,拥着落谷扬长而去。
“混帐!”一巴掌扫落案上的茶盏,太后被气得脸色发白。
“好你个清水寒,看哀家怎么收拾你!”说着,太后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
就这样,落谷又回到了落月殿,只是,落谷的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的地方。
比如说,太后说的那些话,她说自己是来报仇的,还有,清水寒的反应。有问题!可是,却又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6.
这时,月妃的侍女月意闯了进来。
“娘娘,你快跟奴婢走吧!杜寻大人带着文武大臣朝你问罪来了,陛下被太后拦住了,怕是赶不来了,娘娘,快走吧!晚了,可就迟了。”
“什么?”落谷吃了一惊,打开窗户,外边果然是灯火通明,嘲杂声连天。这杜寻也太大胆了吧!可是,她这一走,不就坐实谋害杜汀月的罪名吗。不,她不能走。
“娘娘,你还在想些什么呢!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到时候陛下自然会还你公道。眼下是保命要紧啊!”
“也对。”落谷细细思量了月意的话,觉得颇有道理。可是,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你,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是我家主子的意思。她说娘娘是苦命人儿,不可再丢了性命。”
“苦命人儿?看来你家主子心地还真是不错,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带路吧!”
“是!”福了一礼,月意便在前边带起路来。
越往外走,就越冷清。落谷不禁心生疑虑。
“这,是要往什么地方去啊?”
“出宫!”
“哦!”落谷瞬间明了,怪不得叶月痕如此好心,原来是打这算盘。自己这一出宫,她就又少了一个敌人,还真是高。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根本就不想呆在宫里,出去也好。
想着,她们已停在一道宫门前。只见月意在那守卫耳边低喃了几句,那守卫便乖乖开了门。
月意将落谷带出了宫门,几翻展转,到了一个无人的荒地,月意拍了几巴掌,旁边立刻就出现十几个黑衣人。
“月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挡了我家小姐母仪天下的路,我们自然就留你不得!”
“原来如此,你们就不怕陛下怪罪吗?我可是欧阳府的三小姐,我出了事,欧阳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欧阳府?娘娘原来还不知道,欧阳府早就没了,就在娘娘你进宫的那天,陛下下旨,将欧阳府满门抄斩。欧阳府,早就没了。”
“你说什么?”
“哼!懒得跟你说那么多,来人,杀了她!”
月意一下令,黑衣人便提起手中的刀剑,想落谷挥去。
7.
落谷本身是会功夫的,却因沉迷在悲痛中而忘了抵挡,硬生生地挨了几刀。刺骨的疼痛将落谷拉回到现实中来,她猛然惊醒,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向清水寒要一个交代。
轻身一闪,落谷躲过了一黑衣人的一击,一招横扫千军,几个黑衣人被她倒在地上。但很快,落谷便又挨了黑衣人几刀。
落谷武功并不好,再加上黑衣人人又多,她渐渐应付不过来。几翻交战,她已遍体鳞伤。
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吗?她好不甘心。
眼看,那一剑就要直取落谷的咽喉。不料,半路又杀出了另一把剑,救了落谷一命。
来人也是一身黑衣,手中的长剑幻若游龙,几招之下,黑衣人便全败在他的剑下。
“你们也是受命于她人,今日我且不为难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欧阳府是没了,但将军府还在。”
落谷的泪瞬间倾涌而出,是他。能够将父亲传授的柳叶剑法耍得如此游刃有余的,只有他——莺飞草长。
“还好,有你。草长哥哥!”落谷浅浅一笑,眼前一黑,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落儿!”莺飞草长快速移到落谷身边,及时将昏倒的落谷抱在怀中。看着此刻的落谷,莺飞草长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剧烈地疼着。
他是不是,错了呢?
他还是,忘不了她!
长按这里,我说流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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