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大门被敲得“嘭嘭”作响的时候,我睡得正沉。和男友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都不肯起床。“定是有人敲错门。”我心里想。那点瞌睡终究还是敌不过门外锲而不舍的嘭嘭声,胡乱披了件衣服,打开门一看,竟然是个小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开门的我,似乎更惊讶。举着手里的钥匙,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是10号楼1602吗?”
“这是10号楼1602呀。”我回答。 “我就住在10号楼1602呀!”她又说。
“您是不是记错楼号啦?”我问她。“之前也有11号楼的人走错门。
她说:“哦,那我可能是记错了,我才来这里两三天,来带孙子的。我要赶紧回家送孙子上学呢。”
“您有没有带手机?您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老人家说:“我没有手机,我放家里了。现在几点钟啦?”
“六点。”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她又说:“我来好一会儿了呢,之前敲门敲得轻,怕吵到孙子睡觉,就坐在那儿等。”她扬扬手里的两页广告纸,又指了指楼梯口。继续说:“这不看着天儿越来越亮了吗,怕耽误孙子上学,才敲门敲得狠。那我去隔壁楼看看吧,反正是这几栋楼,打扰你了啊姑娘。”老太太说着就要走。
“哎——”,我唤住她。“您怎么走楼梯呀,这可是16楼。”
老太太又乐呵呵的踱回来:“哎呀,我忘了,那我坐电梯下去了啊,谢谢你呀姑娘。”
目送完老太太下去,不禁想到我奶奶。
奶奶今年六十七。和老太太大概差不多年纪。奶奶带我的时候正老当益壮,一直都是精明能干的。现在我已经出来工作好几年了,她就在家给念初中的弟弟陪读。她竟六十七了,真是想到都会暗暗吃惊。镌刻在我记忆深处的还是小学时候她五点钟起床给我做蛋炒饭的模样,她过年前杀鸡宰鸭运筹帷幄的模样,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电视里家庭伦理剧指手画脚的模样,她中气十足的训斥我结果调转话头数落起爷爷的模样。
而现在,她也是一个性格温和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了。
和爷爷打电话的时候。爷爷跟我说:“那天你奶奶晚上八九点打完牌回家,结果走过家门口二三十米才回过神来。”顿了顿,他说:“她不让我同你讲。” 我好气又好笑的嗔怪:“真是打牌打糊涂了,家门口都能走丢。”
我懂她心里的害怕。可怕的不是走错路,是她意识到自己,怕是要得老年痴呆了啊。她是那么好强的一个倔老太太,生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生怕自己活得浑噩,活得邋遢。生怕看不到孙子长大。
“那后来呢?”我问爷爷。
“就只这一次,而今一切都还好。”爷爷回答。
我总算能稍稍把心放下。 我和弟弟都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和爷爷奶奶感情最为亲厚。读书的时候,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回家,爷爷奶奶会给我准备很多好吃的。后来出来工作,离家远,春节回家,要走的时候奶奶总是哭:“在外面要是过得不好,你就回来,莫委屈了自己,屋里还有十几亩田,爷爷奶奶饿不着你。”
对于在外漂泊着的人来说,家里还是两个老人家时时记挂着他,这大概是最踏实最温暖的事情了吧。
从前年幼,你护我长大。若你老了,迷路了,找不到家了,不要怕,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愿迷路的老人啊,都能早点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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