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怡然是大二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决定学日语的，开学之前的寒假她浏览了很多新闻类网站的招聘信息，发现自己很想去的那几家都标明了会日语或者韩语优先，仿佛在茫茫大雾中发现一盏车灯，她纠结了一会儿，在班群里问：“有没有人开学想去学日语的，搭个伴儿呗”。夏清私聊她：“怡然怡然，我一直想去学日语来着，开学咱俩一起呗”，“好呀”。夏清和周怡然个子都不高，周怡然还瘦，看着小小的一只，只是两个人走不同风格，夏清有目标有想法，做事踏实，是学校新闻部的部长，平时穿的帅气中性，很受大家喜欢，周怡然略腼腆，平时走甜美风。早在刚开学，两人便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在收到夏清的消息后，周怡然更加坚定了要去学日语的想法。
开学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外面考察日语辅导班，看了好几家之后，两人终于做出了决定。日语课在开学第二周的周末就开始了，两人早早地起床吃饭然后坐公交来到辅导班，等了半天，教室里还是只有她们两个，上课铃一响，林宇婧走了进来：“同学们，我叫林宇婧，是你们的日语老师”，周怡然觉得林宇婧的身材很符合欧美审美，胸大，屁股翘，腿粗，长得也很欧美范，夏清说：“老师，不会只有我们两个学生吧”，说着看了看周怡然，“哦，还有一个，明天来，我们今天先从五十音图学起”。
二
第二天，周怡然进教室看到自己前座放了一个黑色书包，夏清也看到了：“哇塞，新同学来啦”，周怡然坐到自己位置上，盯着前面黑色的书包发呆，忽然面前一片黑色的影子，于浩坐了下来，从书包里把东西翻出来，夏清坐在周怡然旁边，她向周怡然靠了靠，戳了一下前面的男生：“嘿，新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于浩转过头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抽纸，在擦鼻子，“于浩，我叫于浩，你们好呀”，周怡然看到他戴着棒球帽，声音低哑，红红的鼻子上架了一副很适合他的眼镜，眉毛很粗，眼睛很好看，于浩转过头的时候离周怡然很近，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周怡然忽然有些慌乱，她轻轻揉了揉鼻子，把自己的眼睛放到课本上。放学的时候三个人乘的一部电梯，电梯停的时候于浩把手放在门上让两个女生先下，周怡然看着他说：“谢谢，拜拜我们先回学校啦”，“嗯，下周见”于浩挥了挥手，周怡然忽然发现于浩很高，她得仰头才能同他讲话。一个星期，周怡然都在想于浩，他的眼睛，他的眉毛。
周怡然对下周末的课充满了期待，她早早起床化了一点淡妆，隐形眼镜丢了一只没来得及买，周怡然有点讨厌自己，没办法她只能戴上自己的框架眼镜，夏清看到她的时候说：“哇塞，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啊”。周怡然穿了一件浅蓝色卫衣，白色百褶裙，天还有点冷她裙子下面穿了一条浅灰色的丝袜，黑色小皮鞋，俨然一副日本高中生的打扮，被夏清一说，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到了辅导班，林宇婧对两个女生说：“你们俩今天坐在于浩这一排吧，一会有人来听课，让听课的人坐你们那一排”，周怡然和夏清领着书包挪过去，周怡然正在犹豫要不要坐在于浩旁边，夏清已经选了最边上的位置，她只能坐在两个人中间，刚坐下，于浩说：“你坐过来一点，我今天没带笔记本”，“啊，好吧”周怡然悄悄坐过去，周怡然把笔记拿出来翻到昨天讲的地方，于浩离她很近，她都能感到他呼出的气息，周怡然左侧在于浩右边，记笔记的时候，周怡然只能把身子又往于浩那边靠了一下，两人离得更近了，周怡然感觉自己耳朵红了，她抄着笔记心也砰砰直跳，抄完偷偷看了于浩一眼，于浩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说：“今天好萌呀你”，周怡然说：“其实不说你还可以再多看一会”，于浩嗤嗤地笑起来，周怡然努力压制自己的慌乱，心里的喜悦像棉花糖一样膨胀开来。
三
天慢慢暖和起来，日语课的无聊被某种希望冲散的只剩残渣，出门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周怡然想了想带上了伞，上课的时候于浩时不时转过头来和周怡然讲话，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越发熟悉，于浩讲了一个笑话，周怡然和夏清都笑起来，周怡然看着于浩，于浩也看着她笑，林宇婧讲到一个单词“喜欢”，她忽然问，在座的各位都有没有男女朋友呀，夏清搂着周怡然：“我俩万年不变单身狗”，周怡然笑着默认，于浩忽然不笑了，周怡然有些不安，他说：“我有，不过异地，不知道能不能撑着呢哈哈”，夏清和老师在开于浩的玩笑，教室里充斥着欢乐的气氛，周怡然努力地保持着笑容，似乎这样才会显得不那么狼狈，她忽然觉得心里有点酸，眼睛有点沉，她移开了看向黑板的眼睛，默默地盯着窗外，于浩忽然转过头认真看着她说：“你脸有点红”，林宇婧和夏清也看着她，周怡然脸小小的，又戴了一副圆圆的眼睛，显得愈发地小巧，她说：“没事，没事，哈哈，可能有点热”，于浩盯着她的脸，说：“皮肤也粉粉的”，说着，伸出了手，周怡然看着于浩的手离自己越来远近，她盯着于浩的脸晃了神，于浩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说：“没事就好”，然后把头转向了黑板，周怡然回过神来，红了眼睛，于浩手指的触感还在，她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伤心，绝望，欢喜，都不是，亦或者都有，她看着窗外，觉得自己无比矫情，人家不喜欢你，人家有女朋友，又觉得自己无比可怜，即使知道了这一切，于浩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想要躲。
周怡然在教室里背单词，忽然感觉脖子有点痒，她抬起头看到于浩认真的脸，他在帮她整理后面的领子，于浩两只手在周怡然脖颈那里翻着衣领，相比于浩两只宽厚的手掌，周怡然的脖颈纤细而白净，后颈有几缕碎发，她像一只小猫一样乖乖地坐在那里，大大的眼睛看着于浩，于浩个子高，周怡然感觉自己被完全笼罩在他的影子里，踏实，欢喜，周怡然忽然又一股冲动，她想站起来钻到他怀里，她想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她想抱住他告诉他：于浩，我喜欢你，你选我吧，她没有，周怡然打掉于浩的手：“干嘛呢”，“帮你翻衬衫领子啊”，于浩认真地说，“以后别这样了”，周怡然小声说，她不知道于浩听到没有，其实她也没想让谁听到，她在说给自己听，她在警告自己悬崖勒马。
四
学校的期末考试临近，日语课也剩最后一节，最后一节课周怡然没有去，她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告诉于浩，告诉他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她觉得自己的爱情和好感已然是于浩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西，她不想自己输得太没尊严。周怡然看着手机，现在他们应该上课了吧，手机忽然震动，是于浩，
“怎么没来上课，这是最后一节”，
“我不想去，有点忙，你们上吧，我跟老师讲过了”，
“好吧，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呀”于浩又发来信息。
“七月初吧，你们呢”
“怎么那么晚，不都是六月底就放了么，我们六月放”
“不信，今年都是七月的我们老师说”，周怡然回他
“呢，咱们赌顿饭嘛 哈哈哈哈”，于浩的话带着试探，周怡然握着手机，她仿佛感觉到于浩隔着屏幕的紧张，她用心铸造的壁垒在看到这句小心翼翼的试探后瞬间崩塌，周怡然深吸了一口气，回：“好”。周怡然觉得自己在打赌，但并不是在赌一顿饭。
六月三十号，早上六点，周怡然的闹钟响了一声，她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她在看于浩有没有给她发信息，没有，她躺回床上，无聊地点开朋友圈，第一条，是于浩的，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于浩和一个女生头挨在一起对着镜头卖萌，朋友圈定位在南京，于浩说过的，他女朋友在南京。周怡然呆呆地看着那张照片，泪慢慢从眼睛滑到枕头上，她觉得胸口有块石头，很沉，很重，压得她心口疼，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周怡然攥着手机，慢慢侧过来蜷缩着身子，蜷在床上的周怡然更加瘦小，她知道于浩不会想让她请吃饭了，她低声哭起来，哭着哭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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