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面儿

作者：南木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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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辰》

雨

南方的小城，一到了夏季，总有绵绵不绝的雨来洗涮这座城的烟尘。小小的城中游走着一个小小的人，撑着一把伞儿，漫步在小城的血脉之中，感受这座城给的温柔。这座城我太过熟悉，熟悉到我走到街角时，还总会看见往日的浮影。

世间的雨，大概都是上帝挥橄榄枝撒下的露吧！那雨的温柔给人以纯净的白，梦儿的静，小小人口中的小小话语。我向来是一个喜欢自然的人，人世间所获得的知识大都来自于自然，自然是人最好的老师。自然的雨自然也能教给我一些道理，那就要看如何体会了。我不讨厌任何天气，我觉得那都是造物主给人世的节奏韵律，有雨才能滋养万物，有阳光才有生命热的动能，有溪风生命的种子才能走向远方……这都是自然教给我的。当你的心漫步在自然中，哪怕身处闹市，一场雨就可以让你从新审视这个世界。

自古文人大多伤雨悲秋，雨为水，水为阴，阴则寒。“水寒”总是给人一种冰冷之感，如果再配上一个悲壮的故事，那这种冷就直指人心，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就连大诗人李白，如此浪漫的人也写过:“白鹭拳一足，明月秋水寒。”人和动物相比更是脆弱的吧！陈琳的《饮马长城窟行》中:“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马儿都抵挡不住这水寒之气，脆弱的人又怎能独挡呢？还好这只是一场小雨，还在夏末，天气还未转凉，“水寒”也不算太过厉害。但凉凉之意也是有的，我的身体还是需要一点热来温存。

美国自然主义代表梭罗在《瓦尔登湖》里说过，衣服用来蔽体存温，房子用来庇护免受风雨侵扰，食物则带来热，带来维持生命的能量，这些都是自然纯粹的道理，可是很多人都在追求这道理之外的浮名，使自己一生劳累，这可能也是现代人压力过大的原因之一吧！身体在雨中有了凉意，那就找热吧！前面我已经说过我在我熟悉的小城，我自然也知道哪里有最价廉物美的热——“老面儿”。

“老面儿”为什么叫“老面儿”呢？谁知道呀？可能是因为这家店很老了吧？也或许是因为这店的老板娘年纪太大了？亦或者就只是因为喜欢，就这样叫了？谁会在乎这个问题，我在乎的是那的食物。

食物是不会骗人的，吃进肚子消化后，它就是你的一部分，永不分离，这大概就是世上最好的选择融合。“老面儿”在我高中读书学校的旁边，店面不大，但味道喜人。，那时我们每周只有一天的假期，吃腻了学校的大锅菜，很是不适，于是总会在归校时，吃点别的，打打牙祭。“老面儿”就是很好的选择，学生一周生活费不多，200元，吃一碗14元的牛肉面已经算奢侈了，但那时是真的享受那种食物润口的感觉。

学生时代时，总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吃“老面儿”。记忆中是一个老太太煮面，面分量很足，牛肉也够，别人是用每天早晨去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牛肉，在卤水里熬味，再切片，撒一些香料，笋竹做成面勺子，味道自然是不错的。高中毕业后我也去吃过几次，但已经不是老太太做面了，换成了她女儿，据说老太太被儿子叫去带孙子，颐养天年，享受儿孙福去了。

不知道我是口味吃刁钻了，还是我只是想怀念一下学生时代与同学一起吃“老面儿”的热闹，还是老太太女儿手艺确实不行，没学到精髓，我总觉得“老面儿”味道变了，没有以前那种香欲。这次我来吃“老面儿”可能也只是顺道吧？

进门令我幸喜的是，老太太在厨房做面儿，看来她是回来了。我叫了一碗大份牛肉面，想着这碗热可以去除外面丝雨的“水寒”之气。面上桌后，我看了看面的颜色，与记忆中的无异，我动筷吃了起来，才吃一口，我的心突然变得有些空落落。

伤雨

还是我这个人吃面，还是那个老太太煮面，一切都好似从前一样，但面的味道怎么不是记忆中的呢？以前我还有理由怪老太太女儿学艺不精，现在我发现我只是怀念以前那种纯粹的时光，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我扒拉了几口面，便没了兴趣，我本来也不算太饿，只是想进来躲躲雨，吃碗面驱驱寒意。现在我明白面味道为什么变了后，我尽然也有些伤感起这雨来。原来这世上最冰的“水寒”不是自然的雨和水，而是来自人心的空落感。我望着这雨，望着街上像我来时一样撑着伞走过的行人，在这平凡的一刻，我明白了孤独的含义。“孤独就是，你内心有万千感慨，却无一人可知。”

我起身欲结账而走，看向厨房的老太太，想满足一下好奇心，随口问道：“阿姨你又回来了啊？前一阵子，好像是你女儿在这里打理店面？听说你去带孙子，咋又回来了啊？”老太太听后笑着说道:“女儿怀孕了，在家养胎，我儿子叫我把店关了，我舍不得。这店有感情了，我送走了一批批吃我面的学生，有的人毕业好多年都还要回来吃，我咋能让他们远道而来看见我“老面儿”招牌关门了？那岂不是让人心寒。”听完老太太的话，我一时愣住，只能笑着打着哈哈回应。

走出了“老面儿”的店门口，我回头又看了几眼那招牌，我觉得心里暖暖的，世上的人总是太容易感伤，我们是孤独的一代，但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留有这世间最纯粹的热。

我撑开我小小的伞，小小的人儿走入那雨幕之中，丝雨继续缠绵着风，打在小小人儿的脸上，但那小小人儿的心已经有了足够的热来面对这“水寒”。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人给你打气起了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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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23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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