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特么是些什么事？
皇上刚有回宠太子之意，马上又让贺兰祁教十二皇子习武。
跟闹着玩儿似的，能不能对皇储立场坚定点。便是他一直处于迷离的态度，才助长了党派的斗争，自古鹬蚌相争，党派为了巩固之后的地位，只会拥立对自己有利的皇子为新皇，
朝中分为几股势力，如今站在太子这边的只有朝中一些开国元老和上了年纪的老臣，严谨的推崇嫡长子制度。这些老臣年纪大了，有些牙齿都快掉光了，手中权利早就分解得七七八八，没有实权支持太子。
十二皇子这边的势力则是由他的生母蔺妃娘娘的娘家人，也就是外戚所组成。蔺妃父亲为当朝宰相，母亲乃太后表妹，兄长是一品大臣，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手握大权，家境底子比太子好太多了，根本没法比。
郭子昂开始有点担心太子的处境了，这么强大的对手，太子要如何应对?
但话说回来，郭子昂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
不知道皇上哪里听说贺兰甄也学过武，下令让郭子昂跟着十二皇子一起上课，金口玉言一开，郭子昂想不从都不行了。
他如今变成两个皇子的伴读，早上学文，下午耍武。宫里有供皇族使用的练武场，自此后成了他和十二皇子练武的专用地。
所谓天威难测，郭子昂心里始终惶惶不安，感觉要身临大难一样。
他换上一身藏蓝白边的劲装，袖口裤管都束紧，挥打起来方便，不会松松垮垮增加阻力，很久没穿过这种贴身的外衣，郭子昂摩挲好一会，忽地感叹一声。
来这里才半个月，感觉已经过了好几年。
练武场平日里就没什么人来，这会儿入冬了更是空无一人，十公里的空地马儿撒欢腿了跑。
贺兰祁没有将郭子昂和十二皇子区别对待，在他眼里，这两人都是他的徒弟，该严厉他绝不会客气。
好在郭子昂和十二皇子都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才不会一下子吃不消。
课程分为三课，骑射、长枪和拳脚，这些是沙场上保命的技能，也是贺兰家世代传下来的。
郭子昂第一次骑马，没把握住要领，他骑的那匹马脾气又暴得很，走两步就要尥蹶子，郭子昂险些被马甩下来，只好牢牢抓紧马缰，尽力维持平衡。
十二皇子纵马从他身边经过。跑了一圈回来，看郭子昂小心翼翼得连汗都出来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郭子昂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专心驾驭那匹一心想甩他下去的棕马。
十二皇子不笑了，翻下马，牵起郭子昂那匹马的马辔，竟想牵着它走，郭子昂一讶，忙惊呼住手。
十二皇子扭头朝他咧嘴一笑，目光澄澈，“驯服一匹马不难，只要与它心意相通，让它相信你没有恶意。马都是有灵性的，它知道骑着它的人是不是好人，如果不是好人，它会……”十二皇子眸中闪过狡黠，“哇——”双手做恶鬼状，吓郭子昂一跳。
“哈哈哈哈哈，胆儿这么小。”十二皇子直拍自个儿大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殿下，很好玩吗？”郭子昂竖起眉头瞪着眼，准备掉转马头，掉不过去，马头已经被十二皇子紧紧牵制住了。
“是挺好玩的。”十二皇子憋着，努力克制脸上的表情，摸着马鬓，“像这样给它顺毛，它很快就会记住你的味道。”
郭子昂满腹狐疑的看着他用手慢慢地顺着棕马的毛发，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方才还显得烦躁的马居然温顺了下来。
“你也来试试。”他抓起郭子昂的手靠近马的脑袋。郭子昂提着一颗心，谨慎的将手贴近马头，从脑袋缓慢的往下抚摸。
真不可思议，它居然没把他甩下去，更不可思议的是棕马主动朝他手心蹭。
郭子昂从心底涌起一阵欢喜，“它记住我了。”
十二皇子这时牵起马，“坐稳了，你不会骑马，还不能骑着它跑，我先带你溜一圈。”
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跟着他走了几步。
远处贺兰祁望向他们若有所思。
郭子昂心想:“让十二殿下帮我牵马，回去又要被贺兰祁念叨尊卑有别了。”
郭子昂叹了一口气，“殿下，你身份尊贵，不该替我牵马。”
“我同你们一样，并没有比他人尊贵多少，为何就不能替你牵马?你也不要殿下长殿下短的，我叫启湛。”他笑嘻嘻道，“何况我们同个师父，同宗里头没有身份贵贱之分，只有师兄弟之分。欸你说，我们两个谁是师兄谁是师弟？师父是你爹，肯定教了你不少武功吧？”
郭子昂在马背上遥看启湛的后脑勺，嘀咕道，“我爹才没有教过我，他请了别的武师来府中教。”
启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继续说道，“师父既没有言明你我二人谁为师兄师弟，我比你年长，就委屈点做大师兄吧，师弟以后可要唯师兄马首是瞻哦。”
原来他存的是这种心思。
郭子昂眉毛一竖，跟启湛杠上了，“那不行，我觉得，不妨比一下，胜者才能做大师兄。”
“比什么?”
比赛马肯定不行，比武功胜败难料，还不知启湛师出何门，武功底子谁更好。
他想了一番，觉得不管比什么都有风险，遂悻悻道，“我还没想好。”
“那我们不妨请师父来决定，我若赢了，我便是师兄。”他眯着眼睛笑，自信能赢这一场赌局。
“好啊，输的人到时可别哭鼻子。”
启湛扬起脸，“谁哭鼻子还说不定呢。”
郭子昂瞅着启湛良久，暗自腹诽道，“哭你大爷，这小鬼真欠揍。”
简直想把他吊起来抽打一顿。
正想着，郭子昂打了个冷战，身下的马有些不安的躁动，启湛望着天，呀了一声，“要变天了，我们回去吧。”
下雪天马都要牵回马厩，等天晴了再放出来。
他和启湛各自将马栓回马厩，一转身，贺兰祁朝他们走来，启湛立马上前，“师父，我有一个疑问想请问师父。”
贺兰祁说，“殿下请讲。”
“师父可曾为我二人定下谁为师兄，谁为师弟？”启湛朗声问道。
“这……臣倒没有想过。”贺兰祁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启湛会问这种问题，他二人方才就是在谈论这个问题?十二殿下真让他好生意外。
“好极了，方才我与阿甄商定由师父定下课题，我二人决胜负，赢者为师兄，师父意下如何?”
“既然是殿下与犬子定下约定，臣也不敢妄加诽议，如此，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比这一个月来学的三个课题的成果如何？”
“就依师父所言。”他扭过头，脸上尽是得意色，“如今得师父作证，你可反悔不得了，就看着我如何将大师兄的名号收归囊中。”
郭子昂呵的一声笑了，想告诉他“别言之过早”，结果眼光遇上贺兰祁，见贺兰祁瞪着他，那凌厉的眼神叫他在殿下面前注意言辞，他面部表情抖了一抖，抬起双臂作了一揖，正色道，“草民拭目以待。”
铅云繁重，窸窸窣窣落下零散似棉絮的雪，不多时，雪花漫天飞舞，洋洋洒洒，纷扬融入土地，留下一片潮湿的痕迹，很快又隐没掉了。
启湛贴身太监是个十七岁的年轻公公小厥儿，虽然进宫不比其他太监来的年长，但素日里机灵，特别是伺候十二殿下这种好玩经常一溜灰不见影子的，多留了个心眼，赶紧递上来狐裘给主子披上，再仔细的给正探头探脑和郭子昂说话的启湛绑好系带，一边暗暗赞叹，主子可是很久没这么安分的待在同一个地方这么久了，还是皇上英明，知道怎么治主子。
再瞧瞧这一静一动，哪怕贺兰公子只回应了一个很淡的眼色，这二位站一块，也是赏心悦目的景色。
小厥儿撅紧了昨日因瞒着蔺妃娘娘帮助主子逃跑而挨了板子还没好利索的屁股，傻笑了番，独自呆一旁赏景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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