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枪法好!
那时枪支没有管控,可以用猎枪打猎。
弟弟的枪法好,受我父亲影响。父亲是个退伍军人,不知从何时起,我家有支猎枪。父亲也不轻易去打猎,只是偶尔打猎改善家里的伙食。
暑假时节,菜园里没有啥菜可吃时,父亲晚上吃过饭后,就会头戴矿灯,把那猎枪拿出来。这时,两个哥哥或弟弟就抢着去背装猎物的背篓,好和父亲一起去;去好几个人时就不背背篓,直接用手提猎物!
父亲枪法很好,只要他出去,很少空手而归。他们回来后,最常见的是带回来三四只兔子。有时也会有野鸡、野鸭等。
那猎枪的弹药是类似绿豆大的黑色颗粒——确切说要小一点、和小孩喝的颗粒感冒药差不多吧!因为吃兔肉时会时常吃到。一发子弹好像是安装一小管——— 具体多少,我没关注过。子弹是论斤买来的,父亲用一节半边削尖的竹筒往枪管里灌子弹。
我们家住在万佛湖上游、野鸭多,它们时常到上游的田里找吃的。而我则认为它们是到田里来游玩!理由是万佛湖里鱼虾多得是,它们不差吃食啊!父亲曾一枪打下来三只野鸭,当晚捡回来两只,好几天后才发现,那田里还有一只死鸭——身上有子弹眼、但已变臭了……
弟弟的枪法最初就是从打野鸭开始的。傍晚时分,他先找个最佳的位置躲起来。现在想想,弟弟那会有点像影视剧里的阻击手,他在隐蔽的地方、手里端着枪,等着野鸭们光临……
那时,村庄上也有一个老猎手,他也时常来打野鸭。野鸭很精,一个地方被人偷袭过,它们至少那天晚上都不会光临那片区域了。所以,那个老猎手对弟弟很有意见,说弟弟纯粹是浪费时间和子弹,害得他时常颗粒无收。
那时,每年到秋季之后,一些猎手会联合起来打猎。什么意思呢?就是有多人联手,枪法准的猎人手持猎枪,专门负责打猎;枪法不好的人就用树枝或竹棍敲打山上的灌木。人分散成一排、穿山而过。这样,山上有什么猎物都会被赶出来……
我家隔壁村庄有个猎手,本是父亲的朋友,他每年都打猎。这人知道父亲枪法好,一直想邀请父亲参与,但父亲从来都没答应过。那年,弟弟中学毕业没考上高中,他喜欢打猎,父亲就让那朋友带弟弟一起。弟弟那时十六七岁、眼力好、腿脚跑得也快,只要猎物在他射击范围之内,几乎是在劫难逃……据说有次,他们在某座山上围猎到四五头野猪(打野猪的子弹是小钢仟、那种散弹对野猪没射杀力),第二天到镇上卖了近两千元(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这里面最主要的功臣就是弟弟,但钱大家都是平分的,所以,弟弟受欢迎就可想而知了……
弟弟用精湛的枪法赢得同行的爱戴,共同围猎时,他站的都是C位—— 不用辛苦赶山、只负责打被赶出来的猎物。那时,本庄的那个老猎手对弟就刮目相看、态度也变得恭顺了。
我家那时有片桃园,那片地下坡处种了几陇山芋。某天,我在桃园看守快成熟的桃子时,发现有只兔子在我家的山芋地里吃山芋叶子。我想起猎枪就放在桃园的小屋里,子弹都上膛了———父亲和弟弟,准备随时打猎物的。于是,我就跑去小屋,把猎枪拿到手,找了一处认为是最佳地点,拿枪瞄准了兔子……
但我最终都没敢放那一枪。弟弟曾对我说:“姐,这枪你不要动哈,枪响时,后座(不知道这个字可对,弟弟就是这么说的)劲很大,能把你手臂振麻!”
我就那样端着枪,手发抖地看着兔子吃得津津有味。兔子好像也看见了我,大概知道我胆小,它吃饱后,挑衅似的看着我,慢悠悠地走了……
兔子回家后,肯定会和家人笑话我胆小懦弱!
……
因为家里有猎枪,且有两个好枪手,所以我们不知吃了多少野味,不常见的野鹅——— 十五六斤重、还有獾子、以及一些我压根不知道名字的动物都品尝过。总之,想打牙祭时,我家就会有野味上餐桌。用我一个老师的话说就是(那老师喜欢用气枪打鸟,一同学告诉他、我弟弟枪法准):“那你不是什么野味都吃过吗?!”是滴,凡是我们那里有的野味,我基本上都吃过……
但也是哪管猎枪,我差点被它消灭掉!
某天,我回家躺在床上休息,大侄子和他奶奶站在床另一头聊天。不知怎么大侄子就拿起放在床后的那支枪——— 老娘也没看到。他不知道他爷爷把枪上膛了、且安装了子弹,随手一拉枪栓,就听“嘭”一声枪响,房里就是一片烟雾……
我吓得一声惊叫后,就条件反射地钻到被窝里去了。老娘摸到床上时声音都变了:“丫头!丫头!你不是被打死了吧?!”
我没死,也算命大,更奇怪的是,我居然没伤毫毛!但看看场景,也吓的够呛!床头的白水泥墙上是一片乌黑——就在我睡觉的正后方——— 约半米直径,水泥墙面都打烂了一片。房门和前后窗大开,烟雾半个小时后才散尽……
老娘吓的眼泪出来了,大侄子脸色苍白。
从那之后,老娘就不让父亲和弟弟打猎了。老娘说,这是老天有眼,这丫头造化好,但也是警醒。
自此,哪管猎枪束之高阁!
我毫发未伤,不仅是上苍的恩赐,我还把它归功于老娘的蚊帐———蚊帐也被打烂多处 。不是老娘给床支了一床帐子,多少起到遮挡作用,估计我即使不死,但怎么着也会是个麻子。我老公村庄上有个女孩的右眼,就是被打猎的人,误伤击中的——— 现在那女孩的右眼是后来安装的狗眼。那子弹是散弹,一枪出膛,子弹像天女散花。父亲能一枪打中三只野鸭,可想而知,那散弹的面积和威力了!
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可见我命大。但现在每次回老家,看见房里墙上依稀的痕迹(墙面后来被弟用白水泥补了),我其实还有点后怕!心想:那会如果把我本不好看的脸再打成麻子脸、或眼睛打瞎,我是不是会绝望自杀呢?好歹,那个惨状没有发生,大概是上帝觉得我不能再丑了而照拂了我!
……
后来,猎枪受管控了,当地派出所把持有猎枪的人家和枪支登记造册了,并明文规定:严禁打猎。
我有十多年没吃过野味了,家里的那支猎枪还在不在、我也没关注过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 那支猎枪给我留下最终的回忆就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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